他趾高气扬的抬头看向虞幼清。
他知道虞幼清和虞行简关系也不算好,虞行简早就看虞幼清不顺眼了。
虞行简沉默片刻侧头看向他认真严肃问:“阿宋,你是不是说了幼清不是虞家人。”
阿宋一愣,嘴巴动了动说嗫嚅道:“啊,阿简,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我——”
“阿宋,你究竟有没有说。”虞行简又再次重复了一次。
阿宋不敢去看虞行简,不知为何像来很好说话的虞行简这次却及其压迫力,和自己从来不敢当面多说一句的虞行谦和虞道源像极了。
“我——我——”阿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虞行简声音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在来虞家了。”
阿宋一愣,然后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不就是一句话吗?而且——不是,对了,我刚刚没说啊。”
别说阿宋,就连虞幼清惊讶的抬头看向虞行简,他就这么干脆的将事情处理
他本以为虞行简还会犹豫一下,毕竟虞行简并不是一个果断的人,可是虞行简的果断确实也让他少费了许多口舌。
“你刚刚明明就说了。”刘叔在旁边气愤打断。
虞行简眉眼皱起平静的朝阿宋说道:“这是我们家做事的规矩,你知道的,只要说了那句话的人,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虞家。就算我不让你走,爸爸也会让你走的。”
这是在虞家做事的底线。
哪怕是虞行简最讨厌虞幼清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随便领养来的孩子就可以随便被丢弃,虞幼清来到虞家那一刻就是他虞行简的弟弟,是他虞家的孩子。
而之后他们两各种明争暗斗都是虞家自己的家事。
虞幼清是诡计多端又爱装可怜。
但他从来也没有把虞幼清当做是虞家的外人。
而他知道虞幼清也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仿佛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他们都知道那条线在哪里,并且不会越过一步。
阿宋这才隐隐记起,在虞家的第一天似乎真的有人告诉过他这件事,只不过他哪里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可虞幼清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条规矩。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虞家角落里那些恼人的窃窃私语私语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一下子恍然大悟,又觉得果然是这样啊。
就像他并不惊讶虞行简的反应,他知道虞行简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一样。
怎么说呢,对于虞行简会维护自己这一点,虞幼清从来没有怀疑过,哪怕明明他身边很多麻烦都是虞行简有意或者无意造成的。
哪怕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
可他依旧肯定确信,虞行简会像大哥还有爸爸一样维护他的。
就像虞行简出事后将自己关在别墅,任何人都不见,他带人撬开虞行简的大门,虞行简也没有惊讶一样。
他们都非常笃定,他们也始终没有怀疑过他们是亲人这一点。
是什么时候虞家给他他这样的底气呢?虞幼清已经记不清楚了。
可能是小时候,他在学校发病,倒地浑身抽搐,虞行简吓得跑开,他以为他痛的以为他要死掉,模糊间看见虞行简惨白跑回来,着脸埋头在他书包里找备用药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发疯一般背着自己去找老师时。
可能是他在医院病得意识模糊时,小小的他如溺水的浮木仅仅扒住身边宽阔的胸膛,他在一下下轻轻拍在后背安抚的轻拍中入睡,早上醒来看见爸爸冒着胡茬的下巴时。
也可能是他拖着布偶小熊装可怜,却背哥哥牵着手,带进卧室,身上总是盖着的被子时。
虞幼清其实并非是容易信任别人的那种人,在很长一段时间,虞幼清已经做好可能在某一天他会被虞道源送回孤儿院的打算。
毕竟有钱人的心血来潮,谁能说的清楚呢?
孤儿院被退养的孩子绝对不是少数。
他们很有可能发觉自己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乖巧单纯的孩子而感觉自己被欺骗而抛弃自己。
他从孤儿院带来的那几件可怜的行李,一直都塞在他的破书包,藏在柜子的某个角落里,他准备好了自己的退路。
可偏偏虞家却给足了他安全感。在他一次次小心翼翼的反复试探中,他们始终都坚定告诉自己——是的,这里就是你的家。
怎么会有虞家这样的傻子呢?
怎么会有人真的对收养来的,来路不明的孩子这么好呢?
可是,终于在某一天清晨,他突然决定,把孤儿院带来的小书包扔掉。
他不在怀疑,彻底接受了自己全新的身份。
他有了自己的家。
可是他用尽所有力气去维护的,他所珍视的宝物,却被人如弃敝履一样毁掉了。
虞幼清的神色不太好,下意识的又想摸摸自己的口袋,可是却空空如也,并没有他习惯的香烟。
虞行简看在了眼里,他想刚刚阿宋的话大概真的很过分吧。
他很少看见虞幼清这样,他沉默片刻,额头湿润的头发上的水滴还顺着他的发尾滴在白色的衬衣上 他阿松说:“你现在就离开吧。”
阿宋脸色颓然:“阿简,我——我——,我该怎么回家和我爸妈交代啊,他们就希望我能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
听到他提起他的爸妈——也是自己曾经的养父母。
虞行简心里不忍:“阿宋,你不用这样。哪怕离开虞家,我也会给你安排其他工作的。”
可阿宋心有不甘,恨恨的看了眼虞幼清,哪里还有现在这么轻松的事情做,不仅事情少,而且虞行简的豪车他想开就开,在朋友间长足了脸面。
可是他也知道事情难以有转圜的余地,咬咬牙,正要答应。
谁知虞幼清却突然说了句:“等等——”
虞行简眉头一皱,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少年,难不成虞幼清是觉得自己的处理方法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