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纳马夸兰花海吗?”
“纳马夸地处南非西北部,位于西开普顿省与北开普省之间,是一块荒凉干旱的沙漠地区。秋季的某一天这片沙漠会突然变成了多姿多彩的海洋,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而几天后这片花海又会突然变回荒无人烟沙漠。”祝桥似乎也并不是要个答案,自顾自得接着说道。
“而每年花海出现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看见相同的花,也能在相同时间相同地点看见不同的花。就连生活在那个地区的人有很多花想要再次见到有时都需要十几年以后,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
祝桥的视线逐渐虚渺起来,语气有些低沉,“见过那片花海的人没有人会不爱上那里”。然后,她抬头看着楚西,轻轻笑了一下,“所以,其实我很幸运。”很幸运见过那些花,很幸运爱过看花的人。
楚西低头看向祝桥的眼睛,祝桥的神色很平静,眸子里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只是略微带着点怀念。
楚西其实很想说:不是幸运,是因为有你才会有那些幸运,是你选择到达了那里才会见到那些风景。但他知道这些话不仅煽情而且煞风景。
所以,楚西开口道,“要去前面坐坐吗?
楚西指的是那棵绿萼梅旁边的避风亭,风大了起来,楚西眼睁睁地看着祝桥的耳朵被风吹得微微发红,像早上太阳刚刚露头时的那样,泛着绯红。
“回去帮我谢谢周姨,赶明一定登门拜访,不过佛跳墙就不用了,我怕吃完转头就被送回医院,可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祝桥好像暖和了点,把下巴从围巾里抬出来,促狭地笑道。
祝桥自从醒了之后就被医生叮嘱饮食清淡,切忌大油大荤,她到现在每天都是拿药当饭吃,吃药都能吃饱了。这个叮嘱属实是过于多余。
“那就等能吃了再去,不着急。”楚西似是没听出来祝桥的意思,迅速开口接道。
祝桥无所谓地轻笑了一下,“你不要一副我只是为了一口吃得去你家的,好吧?”
楚西:“……”
“我那是为了周姨,谁想看到一打开门就看着你摊着张脸一脸的不乐意啊?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不去了。”祝桥看着一脸懵圈的楚西继续不依不饶。
楚西:“???”他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
楚西蹲下身子,视线与祝桥持平,有点无奈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不欢迎你,怎么会不欢迎你?”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那就等好了再过来。”
“那你这就是不是不想我过来?”祝桥听楚西这样说顺口就调侃了一句。
楚西听到这话却突然感觉他的心无法抑制地疼了一下,尽管刚刚他已经从私人系统里调出来了祝桥的医疗诊断报告。但是亲耳听到祝桥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感觉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脏,有些呼吸不过来,楚西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祝桥看着蹲在她面前的楚西突然之间沮丧起来,眼神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狗,被抛弃的小狗。
祝桥伸手摸了摸楚西的头,带着点安抚的意思。祝桥觉得楚西很善良,尽管再不喜欢一个人,知道那个人不好的消息,他还是会觉得难受,他还是会没有理由地伸出援手。
就像当年,明明都几乎没有联系过了,知道祝桥发烧的消息,还是把祝桥从别苑带了回来。然后守了她一整夜,在她快要醒过来之前又悄悄离去,是很温柔的人。只不过,这事祝桥倒是一点也不知情。
真的是极好极温柔的一个人,祝桥觉得。
祝桥微微用了点力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却被楚西握住手腕,楚西一脸无语加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其实还好,如果不动的话不觉得疼。”祝桥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说了一下,要知道她自从醒来,她对自己几乎站不起来的情况无论是多大的疼痛,都是自己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面对祝父祝母各种欲言又止都是奉行“三不”政策——不谈论,不交流,不合作。
祝桥在汽车冲自己撞过来的那一刻,就以为自己可能真的就要命丧当场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惜,明明还年轻,还没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所以,如今还活着,祝桥就觉得自己确实是赚了的。但是又何尝没有委屈没有情绪,可是祝桥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消化情绪,对待父母的关心疼惜,又不知如何去应对。只能,奉行不谈论,不交流,不合作。
可是,如今面对楚西祝桥却发现她好像不能接受楚西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偷偷翻墙出去约会。
然后,一回家就看见楚西不在自己家待着,而是在她家等着找她。那时候也像是现在这样,楚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好像自那以后祝桥无论去哪几乎都会带着楚西。
啧。
祝桥时隔多年忽然反应过来,真是着了他的道了,小时候怎么没发现。
“会好的。”楚西把祝桥的手拿下来,轻柔地放在他的膝盖上,像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语气却很坚定。
祝桥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收回自己的手,无情地说道,“回去吧,冻死我了!”
……
这个步不是你自己要散的吗?
风渐渐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