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出了祝桥的病房,却没有离开医院。
转身进了一间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门口的铭牌上赫然写着主治医生——李斐道。
房间里的人带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听见声响抬起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露出了周身气质不符的行为。
只听见穿着白衣大褂的那位医生拉长了语调说,“哪来的稀客呀?”话还没说完,又再次拖长了语调,“哦,不对,最近可算不上稀客。这位贵客,最近可是把我这办公室的门都踩的增光瓦亮咯。”
楚西完全没理会李斐道的调侃,直接撑着桌面质问道,“她今天离开病房将近一个小时,甚至还上了天台,你们医院没有一个人发现,工作怎么做的?”
“啊?”李斐道这时才有几分慌神了,他连忙去翻值班记录表和医患记载表。“她平常这个时间刚打完针应该在睡觉啊?”
楚西面色紧绷,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人不寒而栗,撑在桌面上的手指甚至还带着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颤抖。
李斐道和楚西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楚西这副情绪失控的样子,他看清了值班记载表,严肃承诺道,“你放心,这件事是一定会理清责任关系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先声明啊,这不是因为你出面,也不是因为祝桥的身份,我才给你承诺说要追责的啊?值班期间没发现病人不见,本来就算得上擅离职守了。”
楚西听李斐道这么说,缓缓吐出压在胸腔的一口郁气,拉过一旁的椅子,颓然的靠着椅背,垂下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至极。
“算了,她一向不喜欢牵扯别人。查清楚出情况了,再根据具体情况下处分吧。”楚西直起身,隐藏住刚才外泄的情绪,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冷漠和清然。
李斐道看楚西松了口风,心下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古人诚不欺我,有道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还好还好,没有到这个地步。
“你说你也是,自从大半个月前她转进我们医院,你这不管有事没事就来我办公室坐坐。”楚西第一次来的时候,李斐道简直受宠若惊。
李斐道想起大半个月前与楚西见面的事。
刚开始李斐道以为楚西是找他有事,可是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要知道,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和楚西认识了。
那时候的楚西,那叫一个招蜂引蝶呼风唤雨。虽然不少人是冲着楚西那张脸去的,但是楚西的家世也是在学校出了名的,都说楚西就和他的家世一样高不可攀。
所以,有什么事会让楚大少爷找到他头上呢?李斐道暗自在心里琢磨了很久,可这位大少爷也不开口。他在琢磨也琢磨不出来,于是他摆平心态,觉得大少爷可能是来和他续续同学情。
李斐道大为震惊,心想自己大学大学那几年的情与爱终究是没有错付。于是,他和楚西开始聊大学时期的峥嵘岁月,忆往昔。但没聊几句,就开始冷场。具体的来说就是,聊着聊着楚西就开始停住,整个脸背着光神色莫名,看不清楚。
直到几天后李斐道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主动开口,“大少爷,您有事就吩咐,别折磨我了。”可是,对面的那尊大佛却完全不理会,仍然神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喝茶。
李斐道简直是想发疯,后来在快要下班时,对面的哪位祖宗总算开口了,“13号进来的祝桥……”说了一半又猛地停住。
已经不用在多说了,李斐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亲耳听到这个名字从楚西的嘴里说出来还是下意识坐正了身体。
“你是……”李斐道回想了一下楚西口中那位,转院进来时声势浩大的局面,一时之间头都大了,犹豫问道,“你是想知道什么?”
闻言楚西倒是终于不喝手里那杯茶了,转过身,深沉的眸子带着带着些审视,意味深长的问道,“我想知道什么,你都能告诉我?”
果然,果然,李斐道心想,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找他。
李斐道一只手握着鼠标,目光在电脑桌面上来回滑动。另一只手那支笔不停地用笔敲着病历本,看起来十分纠结犹豫。
“属于病人隐私的不行。”李斐道关上电脑,语气很是坚决。
楚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站起身转身就走,声音远远传来,“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后来,楚西也经常来李斐道办公室,来了也不说话,也不打听。李斐道渐渐习惯了,偶尔也会和楚西说点祝桥的事,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比如,祝桥前天打了几针镇痛剂;
比如,祝桥昨天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了;
比如,祝桥今天状态比昨天好多了。
……
思绪回笼,李斐道就看到楚西盯着他办公桌上的巧克力,微微出神。这巧克力还是护士长巡房的时候发的。
李斐道试探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楚西无语的珉了一下嘴移开了盯着那块糖的视线。
“你要吃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