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初然推门时,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但她仅仅是停顿了一下,接着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然后把门合上,陶初然将身体抵在门后面,拒绝往前一步。
少年清俊的脸上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圆圆的猫瞳颇有兴味地盯着她。如果陶初然现在敢于抬头,恐怕会惊讶于他的变化。
他在星月宫时可完全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白玉坐在椅子上,一腿屈起踩着椅子一角,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托着腮随意地压在桌子上,堂堂辉光五门之长,穿着纯白色军装,不像是正规长官,身上反倒有几分匪气。
“你是谁?”
他靠在椅背上,懒懒问她。
明明不请自来,却在质问房间的主人。可以说非常没有礼貌了。
然而陶初然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点开光脑乖乖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会说话?”白玉眼中的兴味又浓重了几分,但其中闪烁的却是恶劣的光彩,“你怎么不看看我?”
下一秒他就抵在了陶初然身前,虽然他的身高也不算是几人中最高的,但总算比陶初然高半个头。一手撑在门上,白玉凑近了她:“你认识我?”
陶初然对白玉还算熟悉,知道这只猫算是蹬鼻子上脸的那种,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无视他只会让他更兴奋,因此陶初然继续回答。
“见过楼主的影像。”
辉光五子在宇宙中很有知名度。除了玄络以外,其他人的影像都在网络上传播,陶初然这样说非常符合设定。
但自己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尺玉楼楼主的概率也太小了。第一面就认出来,那得对他多熟悉。
白玉总觉得不太对,但反正是他的地盘,他也无所谓信不信,只是莫名关注她的状态。
白玉见过千千万万个模仿女王的公民,尤其是玄络的缠丝坊几乎到处都是,看得让人心烦,但这是第一个连白玉都觉得很像很像的人,他在看到陶初然的第一眼,甚至误认为她就是女王。
他实在太想念女王了。
无所谓身奉、神奉还是松壑的人,总之到了他的尺玉楼,就是他的人了。
白玉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他的思绪模模糊糊的,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却根本不讲道理。状态一直稳定不下来,这几天他频繁往这里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近距离贴近,有些熟悉的幽香传来,白玉像吸到了猫薄荷一样,一时之间根本不愿意离开陶初然身边。
“既然你叫我楼主……”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视频开始播放了。
之前陶初然一直在禁闭当中,没有视频提供,此时骤然播放,一下子吓到了她。
尤其播放的内容还无比羞耻。
陶初然身后是冷硬的门板,前面是咄咄逼人的白玉,耳边环绕着的是她自己的声音。这种尴尬几乎让她想要找个缝隙钻进去。
但视频还是有效果的,白玉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看着视频中的影像。身下是温暖的人体,白玉贴着女王,又听到了女王的声音,他的思维变得稍稍清明了一些。
他也意识到了眼前人并不是王,这种误认是对他忠诚的羞辱。
白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放开了陶初然。
身边的活动范围扩大了。陶初然却并不敢动。她不知道白玉为什么会以人形出现在这里,以及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一人一猫上次见面还是在负一层的纯白房间里,那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玄络和海月上。但她也注意到,白玉身上的伤加重了,海月应该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而今天看到白玉,他的状态其实还好,至少不影响行动。但陶初然的肉眼观察并不能说明什么,哪怕是生病的、受伤只剩半条命的公民都能吊打一百个她。
陶初然有点想趁白玉注意力在视频上,从他身上取到一些身体组织,来检验一下他的状态。但视频很快就放完了,房间里除了两个人静悄悄的呼吸声,陷入了一片沉寂。
白玉的视线很快转了回来,说完了刚才没完成的后半句:“既然你叫我楼主,你是尺玉楼的人?”
陶初然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光脑账号上缠丝坊的标志。
“缠丝坊……”
真是的,玄络去哪里了?他明明记得刚把他救回来,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
白玉也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是这是不可违抗的自然规律,就像对女王的依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这种问题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儿就又被丢了出去。
不管了。
“来我尺玉楼工作吧。”白玉斩钉截铁地抛出诱饵,“薪资是你在缠丝坊的三倍。”
“你的工作就是来照顾……照顾一只猫。”白玉摸了摸鼻梁,心虚目移,“很简单。今天就上岗,怎么样?”
陶初然确信白玉的脑子确实有问题。他的思维转得太快,陶初然很难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