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知何时真正出现在了天空中。
叶片上的露珠被晒干了,明亮的光线让陶初然的表情一览无余。面具因为太过仓促没能带出来,小普的伪装面对真正的幻术大师简直不值一提。
她的嘴角微微抿起,显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蓝幻刚刚还因为女王开口说话而兴奋不已,如今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仔细斟酌着,不敢放松警惕。
“不是的。”蝴蝶的翅膀翕动着,“我只是……”
只是因为知道你受伤了所以不顾一切追了过来?
只是太过想念,再见不到甚至想毁掉整个世界?
还是只是怕被抛弃,怕被忘记,怕你在旅途中找到了更喜欢的然后再不回来……
然而这些话全部不能说出口。
就和在星月宫一样,蓝幻知道,只要表现出一丝一毫在意,女王就会坐立不安。
她生活在人群中,就相当于生活在恐惧里。而这个“人群”当然也包括他。
而她的恐惧也正是他的恐惧。
于是蓝幻没有选择了,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说辞其实只有一个:“只是近来星月宫诸事繁杂,我也精神不佳,您留给我的……已经全部用光了。”
只有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才能博得她的关注。
王走了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可见心智坚定。如果用政事烦扰她,反而可能被她打发回去。只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在自己身上,并且解决起来比较简单,他才可能有一线机会。
陶初然果然如蓝幻所想,打算简单粗暴地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其实在见到蓝幻的第一面,她就知道今天有些麻烦了。
她出来的这段日子里,之所以能从一个又一个疯狂的公民身边逃走,说到底是凭借着小普的强大功能和臣民普遍对王的不了解。但面对蓝幻这两个优势全部没有了。
小普最近也不是很靠谱,而且面对超甲级也确实很难靠谱。最关键的是,蓝幻身为她的近侍,对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果然,她刚要让小普再抽几管血,就听蓝幻说:“王上,您知道的,我并不想这样。我的情绪本来就不太稳定……”
于是小普的针就没能扎下去。
狂化对于宇宙中的公民来说是很突然的,但超甲级往往能预测到自己情绪的波动,从而给出预警,也让陶初然能及时干涉。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勉强接受和超甲级共处一室。
但抽血被他们认为是一种变相的伤害自己。在星月宫时她就被阻止过很多次,在长期没有她安抚的情况下,又直面她伤害自己的过程,确实有可能引发狂化。
陶初然相信了蓝幻的说法。
而且超甲级的狂化破坏性太大,整个垂露星都不够蓝幻一只蝴蝶施展的。陶初然费了这么多事,自然也不想看到星毁人亡的局面。
“你想怎么样?”
陶初然简短地说。这是她与他见面的第二句话了,而且刚刚还叫了他的名字。
蓝幻不由自主地往陶初然的方向飞近了些许,只是两朵花的距离。但他马上就看到陶初然明明没有看他,但往后退了一大步。
就像蓝幻了解陶初然一样,毕竟朝夕相处三年,她对自己的近侍也多少有些了解。
蓝幻用狂化“威胁”她,那陶初然就能用社恐“反威胁”回去。
蝴蝶静止不动了。
本来以为会说话的女王状态可能稍微好了些,但是这种敬谢不敏的态度还是刺痛了蓝幻的心。
“我想跟着您……”蓝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看着陶初然的表情越发抗拒,他只能加上了后半句,“跟着您……一段时间。必须服用的期限还未到,您在我身边足矣。”
他的话里连“血”这个字都敢没出现,看上去真是怕极了这样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