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努忽力那始终昂扬着的头颅,最终下坠,与脖颈扭曲成锐利地角度。
卢屹言眼眸发红,仍未松开手中的弓臂,依旧使着力,衣服下的胳膊隆起山丘般地弧度,直至他气竭之时才丢下弓。
法场四周寂静无声的乡众堆里响起呜咽,接二连三,似北地的风也跟着在呜咽。
直到今日此刻,城中数万亡魂才真正得到告慰......
邵勇杰系紧吊在努忽力千刀万剐过尸身上的绳子,与恒家一众郑重道。
“放心,我定会看着他被吊成一副白骨,被风沙穿膛、被蛆虫腐蚀。”
另一边,努忽力的首级则是被柳念亲自带人挂到了北城门上。
她最后看过一眼便策马离开,尘沙拉开帷幕,隔绝城门与她的背影。
......
转眼半月过去,铭县安置已近尾声,柳念与卢云舒两人这段时间为城中无家可归的稚童设置了慈幼堂,同时安排女人们前去做工,从而领取粮食与补贴,并请了几位洪县的大夫前来坐堂问诊,病痛取药不收取乡众银钱,程举磊大施善心,承担了其中大部分的开支,使恒木恒森两兄弟对这位关系不甚近的亲戚大为感谢。
就在铭县一切向好之时,恒家终是接到了刺史魏怀明的传信,唤他们尽快赶往霍州,邵勇杰留守铭县。
因着安置铭县,恒家一众男女近日也宿在县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如今要走了,面对曾经的故土,大家都有些离愁别绪。
王老婆子近日因着柳念的开解,逐渐振作起来,十分尽心尽力地帮助将士们施粥布菜,柳念看在眼里,心中起了别的心思。
趁着午食空档,柳念去寻了王老婆子,干脆问道她可愿意跟着恒家一道随军。
王老婆子闻言当即又滚了泪,被柳念握在手心的那双粗糙地手反握上她,紧紧攥住,点头忙不迭地答应。
王老婆子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了,况且她深知自己年岁渐长,也不易寻摸到既可以抚养小孙女又能养活自己的活计,现下柳念的这个提议,倒叫她觉得可谓是雪中送炭,虽往后要随军,但有那些将士们在似乎比别的地方还要安稳。
柳念得了肯定答复便赶忙去找了恒森,一番交谈,恒森琢磨片刻就将王老婆子安置在了营中伙房,不需她掌勺,跟着打打杂即可,且这活计油水多,适合养那位小孙女。
前去霍州城自然经过洪县,卢云舒夫妻肯定是要与卢家兄弟在一处的,何晏芳听着儿子恒景安排,才添置不过数月的小院被挂牌售卖,一众人重新团聚,随着恒家带领的兵赶往霍州。
纸甲此事,魏怀明当时就了解个大概,柳念也从没主动向他提起过,而此番试验完成,她也该给魏怀明交代一声了。
说起纸甲试验期间,所有的费用还都是程举磊一手包办的,柳念自是让恒峥将这份功劳记了进去,待见了刺史大人,该有的就得有。
此去霍州的路程大概需要六七日,恒家除了行军的爷们,其余人在路上也没闲着,余下好些纸张这回启程一并带着了,为了消磨时光,柳念便跟着大家伙继续制作纸甲。
随恒家一路南下的兵都是他们亲自从洪县带出来的,柳念想着提前做一些纸甲给他们备上,等着朝廷安排,还不知何时轮得到。
一路走的是官道,就见一不甚宽敞地马车内,众人有条不紊地多线并行制作着纸甲,仅行出一日她们便完成了二十件基本纸甲的制作,被卢云舒细细用布包起来压好,待到了霍州再上最后一道桐油晾干。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霍州,某处私人府邸内,一蓄着山羊胡,瘦削白净地青年男子正面色阴郁坐在书房内,儒袍下的脚不时轻点着,似在琢磨什么忧心事。
“叩叩!”
黄花梨木的书房门被从外面敲响,男子回过神来,唤人进屋。
“爷,那镖局带着一群泥腿子在来霍州的路上了。”
男子掀起眼皮表示知晓了,刺史那边正为招待大都督做准备,他还以为忘了这一茬呢,没成想恒家都要到他跟前了。
他轻声哼道。
“继续盯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