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识得我?”
何力是何言的父亲,也是当时,裴汶永最信任的助手,裴家大大小小的事,他无一不知晓。
“出去先。”裴之声说,“别打扰人家做生意。”
“好。”
走出超市,何力替他撑开伞,两人都露着半个肩膀在雨里。即使隔着雨幕,裴之声也看见了不少藏在街角的黑衣人。
“来了多少人。”他沉声问。
“没多少。”何力说,“直升机就在十公里外,你需要多长的时间与你那小女朋友道别?”
裴之声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何力看在眼里,“三少爷,我不想逼你,但这是老爷的意思。”
“他说什么了。”
“如果你执意不回去,季如烟、季珩、言笑——”
“闭嘴。”裴之声终是忍不住。
裴汶永已经把他在这里的经历摸得一清二楚。
他根本没有给裴之声拒绝的机会,只要裴汶永出手,裴之声毫无招架之力。
“三少爷,告诉我,你需要多久。”何力看了眼手表,“老爷在等你归家,吃团圆饭。”
“一个钟。”
“直升机停不了这么久。”何力说,“如果你很难办,我可以帮你。”
何力的目光随着裴之声一同落到马路对面,遥遥望着他俩的女子身上,“早点放过她,也是对她好。”
裴之声的拳头在身侧攥紧,他的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
“三少爷,你们隔着的,不止这一个红绿灯。”
裴之声一把夺过何力手中的伞,明明红灯只剩最后五秒钟,他却径直闯了过去,逼得好几辆车踩下急刹车冲他狂按喇叭,不堪入耳的骂声在路口回荡,也落进季如烟的耳里。
她跑进雨里,“阿声你不要命了吗?!”
后脑勺被大手用力扣住,季如烟被迫抬起头,入眼处是男人发了狠的双眸,“你——”
所有的字眼都被一个炽热而凶狠的吻吞了进去。
他们接过多少次吻,没有哪次像这般野性。
裴之声连呼吸声都是颤抖的,黑伞将两人遮得严实。
一吻毕,季如烟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机会,双手攀在裴之声的肩膀上,她正欲开口,吻又落了下来,和这场深冬的雨一样缠绵不断。
后来的吻渐趋温柔,最后,裴之声在她唇边碾磨,怜惜又深情。
不知怎么,季如烟忽然觉得悲伤。
一滴泪落下来,又被男人温柔吻去。
“阿声,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她的嗓音有多颤。
裴之声的手机在裤兜里不停振动,他没有接。
季如烟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对面将手机放在耳边的黑西装男人身上。
“刚才站你旁边的人,是谁?”
裴之声的手移至她的腰间,单手将人箍进怀里,他沉默半晌,却只是说,“如烟,对不起。”
一遍遍重复的“对不起”和方才热烈的吻一同烙进了季如烟的心里。
他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在推开他。
“阿声,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说了什么。
说了自己叫裴之声,来自港城。
说了他要回家了。
说了他短时间回不来。
说了让她别再等他。
季如烟安静听着,她没有哭。
手机停止振动,他听见她问,“所以,你要跟我分手是吗?”
“不。”裴之声握住她的手腕,把伞把手塞进她的手里,“如烟,我不配跟你分手。”
“你要跟他们走了。”她吸了吸鼻子,“阿声,我不想再吃乌鸡汤了。”
裴之声始终垂眸看着脚边那一汪积水,黑伞倒进积水里,溅出细细密密的水珠。
“我们会再见吗?”
“你希望吗?”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遇见了。”
“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别再见了。”
分离的路口,一把黑伞静静地躺在地上。
雨还在下,他们谁也没有打伞。
谁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