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行不满嚷嚷:“这怪我吗?谁让我记性不好,不是文科料!”
李思乐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夏知惜清楚这两人互怼的威力,碰了下李思乐的手臂,轻声问她:“排名全出了吗?”
李思乐不再理会被她这白眼气得咬牙切齿的王致行,对夏知惜点头:“老班还没发群里,不过我加的一个群有人发了排名表,你要吗?我微信转你。”
夏知惜点头。
过了一分钟,她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是李思乐发过来的消息,两份排行表。
夏知惜正要点开和李思乐的对话框,结果手指一划,不小心点开个有些空的聊天框。
聊天框开启对话显示的时间是上周六下午17点05分,聊天框的主人名字立在最上方是三个小写英文字母。
对话框只有三个,除了最开始的成为好友,只有对方发的三个字,沈谕瑾,好像在提醒这个聊天框背后的主人是他,而他的名字是这三个字。
最下面是夏知惜出于礼貌回复的她的名字,外加一个可爱笑脸。
夏知惜盯着略显空泛的聊天对话框,思绪不由得飘忽几下。
那天沈谕瑾来她家吃过一顿饭后,他们就没再聊过天,甚至没碰过面。
她理所当然的,只有在用着他给的资料时,会格外短暂的想起一瞬沈谕瑾,不过情绪都很平淡,回想也转瞬即逝。
纪暄研从那天开始倍加忙碌,想来工作室在宴海的开办起了个好头。因此,作为建立他们俩之间联系的桥梁,在这段时间是封闭的。
不过,那天夏知惜在饭桌上听了几嘴年幼时与沈谕瑾相伴的时光。
两人也没聊太多,纪暄研好似对这段时光也没有过多可言语的,记忆最深刻的就那么几个画面,沈谕瑾也没多说,甚至自然地岔开话题聊起别的。
夏知惜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回应几句两人递的话题。
心下是有几分确信的,沈谕瑾其实也对那段时光不甚清晰,毕竟那时她好似才五岁,对那段回忆早已模糊,才六岁的沈谕瑾想来不妨多让。
毕竟仅仅历时两个月的童年记忆,怎么可能令人那般记忆深刻。
人生那么长,童年却那么短,甜的苦的酸涩的记忆打翻都能铺天盖地,要是还能记得那般紧,该是有多念念不忘。
况且记忆渐渐褪色变淡,成为脑海深处难以轻易挖掘的,灵光一现般的碎片,才是记忆中枢归纳曾经的正常途径。
尽管对这段回忆的追溯,令夏知惜感到茫然。
夏知惜那天晚上想起纪暄研提到的只言片语,心里无端对这片有些空泛的时光产生好奇。
那时她正巧洗漱完,穿着睡衣在客厅接水喝,刹那的好奇,引着她前往存放家庭相册的客卧。
说是家庭相册,其实多是夏知惜从小到大的相片,更像她成长的一种记录方式。
里面的照片从她出生那一刻为起始一直到去年春节,大多数照片都是家里人拍的,纪暄研占着大头。
夏知惜对摄影感兴趣的开端,可以说很大一部分是被纪暄研给影响的。
她走进客卧,站在靠窗的立柜旁,侧着头往立柜的玻璃窗瞧。
立柜第二层放着七八本相册,也许因为宴海到底有些远,纪暄研并没有选择将所有相册带来。
她推开玻璃窗,翻出相册看几眼封面,幸运的是里边确实有本她五岁那段时间的相册。
不过这种偶然的惊喜,在她翻看的过程中中断,因为她并没有看到与那段短暂的暑假有关的照片。
这本相册是旧式单侧开口的相册,每页透明封能大概横放两张相片,有些透封也只放着一张竖向照片。
相册的最后一页摆着张竖成相的照片,才手掌大,显得透封里有些空荡。
夏知惜手指捏着相册的最后一页,照片上是穿着白色蓬蓬裙,用星星发绳绑着两个丸子头的五岁的自己。
她心中莫名涌起几丝失落,正要盖上相册放回去,然后回房间睡觉。
结果翻页的过程中,透封里的相片往下掉出了透封。
夏知惜手顿了顿,拿起照片要往里塞,却发现相片有些偏重,手指抵住的侧边有些黏。
她低头看一眼,发现相片后头还紧紧黏着一张尺寸相差无几的相片。
两张照片的边角因为贴合又被挤压的原因黏在一起,估计也是因为这叠加的重量,才让他们一起跌出透封。
夏知惜下意识单手捏着边角,将两张相片分开,看到黏在下边的相片时,她神情顿了片刻。
照片里的场景略显昏暗,光线黯淡,拍摄地点想来应该是在她五年级前居住的独栋小院的客厅里,相机聚焦点是窝在深色皮质沙发上的两个小孩。
沙发后方的窗帘拉着,好似只透出浅淡的光,沙发左侧架着座小型电风扇,对着小孩吹,两个小孩一坐一躺。
坐着的小男孩没什么表情地低头,上半身姿势有些别扭地小幅度歪着,斜着伸出的手上捧着本书,离书本几寸远是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搭在小男孩右边腿上,是个小女孩,她身上盖着毛毯脸庞对着镜头方向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夏知惜眼神略过照片中小男孩左侧鼻梁不太明显,甚至有些模糊的小痣。
心想,找到了。
夏知惜清楚家庭相册的存在,但是她没怎么看过这组相册。
她并不喜欢回顾过往,自然也少有打开这组照片的时候。哪怕纪暄研每年都热衷于给串门的人分享这组相片。
相册的重量压着左手手心,卧室浅光灯散在室内,手中巴掌大的照片被映出银亮的斜带。
夏知惜翻过照片看着背面用黑水笔写着的,
——摄于2007.7.23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原来纪暄研口中的那段时光,是真实存在过的。
它存在并且应该拥有重量——足以在她已经能够记事的年纪里,留下一些可以成像的美好。
而不是像她脑海里这样,空泛而迷茫。
只能用亲人朋友口中的,你小时候和沈谕瑾关系很好,一起呆过一个暑假,进行概括。
夏知惜敲了敲脑门,有些疑惑地想。
难道我小时候有点傻?六七岁才记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