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股强势力量犹如疾光迅影,来的快去得也快,转瞬之间,那股逼人的热浪便倏然散去,地脉入口处虽仍灼热难当,却不至于伤人性命。
“看见了吗?这便是北溟皇血的威力,只此一滴,便能唤醒地火。”苍梧清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笑了,“只可惜,如此皇血,也只够地火燃烧须臾,温暖转瞬即逝,远不足以使其复燃。”
“不够……远远不够。”浮瑶低着头,怔怔地望着恢复平静的地脉入口,喃喃道:“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以驱散严寒,令北溟恢复如初,还要如何做……”
北溟是生她养她的故土,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看着它被冰雪倾覆。
“想救它……我早就告诉过你,若是有身负北溟皇血之人,愿意生殉地火,只身跳入其中,地火将被彻底唤醒,如此,才可解此地之危。”苍梧清似嘲非嘲般的轻笑声在她耳旁响起:“瑶儿,事到如今,何必再佯装不知。牺牲谁来挽救北溟,你心中早有定论,而我,就是你选出的那个人,对吗?”
他虽是在问她,却没有半点疑问的口吻,仿佛只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浮瑶缄默不语,她微微垂首,鬓边的长发垂了下来,遮着大半张脸,微两的天光中,只见纤长细密的长睫犹如蝶羽般轻轻扇动。
她不必开口,心中所想所念皆已写在脸上。
苍梧清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恍惚之间,时光流转,眼前人仿佛与数年前初次闯入他视线的砚浮瑶重合在一起。
日影西斜,飞凰殿前长长的玉石阶前,少女垂首跪在他面前,虽看起来一副谦卑顺从模样,可落在他眼中,却像是一缕青烟淡墨,轻缓、飘忽,仿佛下一秒就要疏然散去。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抓住这一缕薄烟。
他是中宫嫡出,生来尊贵,世上的一切,凡他想要,便理所应当是属于他的,甚至包括天上的云烟。
只他没有想到,砚浮瑶这一缕烟尘,几次三番从他手心流散而过了。
好可惜。他想。
终究还是没能抓住你。
苍梧清觉得自己不必再等了,也不敢再等,他怕她承认,更怕她否认,事到如今,对方一个字甚至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都能让他一瞬间背弃自己所有的决定。
“我输了。”苍梧清声音微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从齿缝中逼出来的一样:“可是成人之美这种事我也做不来。瑶儿,抱歉了,这一次不能遂了你的心意。”
说着,只见他厉掌高高扬起,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就这么在浮瑶的视线下往自己胸膛狠狠拍了下去!
身负北溟皇血之人生殉地火,只身跳入火中,地火将才可被彻底唤醒,而苍梧清,宁可自裁也不愿唤醒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