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低等宫女口无遮拦无所畏惧,可银杏在深宫摸爬滚打数年,好不容易熬成了一等大宫女,给她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妄议主人,只语焉不详地试图略过此事不提。
可一向对所有人和事都态度淡漠的浮瑶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刨根问底揪着不放。
“你既不肯说,便把方才那宫女叫回来,我亲自问问她。”
“这……”银杏无奈,只好一擦额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不过是一些没见识的混账话,主子听后一笑便是,切莫当真……”
银杏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她微微俯身贴近浮瑶耳边,声音低而轻,犹如耳语。
“……坊中流言:当今天子不在其位,幼时形貌妖异的三皇子为妖邪所化,会给北溟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如今天降大雪,恐怕正是不详的征兆。”
“果然是没有见识的混账话。”浮瑶一哂,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银杏附和道:“主子说得是。”
浮瑶虽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许是因为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当天夜里如坠一层套着一层的梦境中,辗转挣扎着无法醒来。
梦里的苍梧淮一时又恢复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通体漆黑如墨,皮肤上生着密密麻麻、银光闪闪的鲛人鳞片,乍一看过去,奇形怪状,面目可憎。
无数看不清面孔的将士和仆役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制服苍梧淮并把他捆在圣京城城中的刑台上。
苍梧淮神情平静,既不反驳也不辩解,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人展开四肢捆上了刑台。
一名五官模糊的朝中重臣奉旨宣读他的罪名,并在最后冷冷抛下一句话——
“三皇子苍梧淮,为妖邪所化,不为天道所容,即刻赐死——”
面目狰狞的刽子手提着铡刀往地上一扔,随即放倒刑台,按着苍梧淮的后脑放在铡刀凹陷处。
“行刑——”
伴随着监斩官高亢的声音,刽子手紧握铡刀柄往下重重一铡!
“阳景!不要——”刀口下的苍梧淮仿佛已经变成一句时期,而在铡刀落下的瞬间,浮瑶心胆俱裂,大声叫着苍梧淮的名字从梦境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屋子里悄无声息一片漆黑,仿佛空无一人。
只是惊魂未定时,身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做梦都在叫着他的名字,你就这么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