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如雪葱般根根纤长白皙、骨结分明的手指已不复从前模样——新雪般细白无瑕的皮肤上布满颜色深浅不一的印记,显是受了伤又愈合所致,粉玉似的指甲里还清晰可见青紫色的淤血。
“这是……怎么了?”
浮瑶一脸怔然,便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下来,只见对方的目光一动不动落在自己的双手上——那里还残留着许多遭受拶刑折磨时留下的斑驳伤痕。
被拶指夹断的断骨虽然已被草草接好,乍一看去与未受伤前无异,但皮肤上却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或许要过好久才能渐渐淡去。
这些疤痕……好丑陋。
阳景他最是爱美,如此丑陋的双手,怕是会倒了他的胃口吧。
这个念头在心底被无限放大,片刻之前弥漫着整颗心的、与阳景重逢的喜悦在这一刹那间被巨大的失落和不安笼罩。
这幅模样太过丑陋,他会嫌弃的吧……
“别……别看了!”浮瑶猛地一惊,下意识缩回手藏到身后,瑟缩着想要往后退去,却被对方扣住手腕不由分说地强行拉了回来。
没想到这个略带强迫意味的动作却如从天而降的惊雷落在浮瑶头顶,被苍梧清步步紧逼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仿佛一团浓浊的云气,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浮瑶犹如受到惊吓般的小兽,猛地抽回手藏了起来,口中发出破碎而恐惧的絮语:
“别、别看……好难看……”
“别怕……没关系的,让我看看。”她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苍梧淮怕吓着她,竭力放缓了语气,一字字温柔到了极致,缓缓倾身,试探着朝她探了过去,试图伸手捧起她攥紧的手细细查看,却再一次被对方用力甩开。
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得分明——那些已经结痂、脱落、深浅不一的疤痕绝非寻常受伤所致,指甲里的淤血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一插到底后凝结而成。
这分明是受到严刑折磨后留下的痕迹。
苍梧淮双目赤红,心中又疼又急,一时不察竟被她挣了出去,再回神时对方已缩在床角,伤痕累累的双手攥着身下锦被,细瘦的骨节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刺破薄薄的皮肤。
“你竟敢对她用刑!”苍梧淮怒上眉稍,猛地回头怒视苍梧清,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牙关里狠狠逼出的一样,沾染着滚滚怒潮。
“不是我——”
“谁准你动她!”
只听他暴喝一声,苍梧清话音未落,眼前忽地一闪,便见苍梧淮足下一点朝他急掠而来,腰间佩剑不知何时竟已出鞘,冷冷寒光裹携着冷厉风声逼命而来!
他竟真动了杀意!
苍梧清心神一凛,不敢怠慢,暗自握拳蓄劲以对,眼看二人极招将出,只听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冷然响起——
“都给我住手!”
金戈利器碰撞时发出的铿然响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犹如潮水般急袭而来。凝香殿摇摇欲坠的房门再一次被人用力撞开,无数锦衣配刀的禁军内卫开道,当今圣上苍梧泽冷面阔步,携怒而来。
“混账!”苍梧清冰冷的视线在兄弟二人身上轮番扫过,只见苍梧淮手中佩剑已然出鞘,冷厉剑锋直指苍梧清,而苍梧清双手握拳,强悍气劲隐隐欲动。
竟是不死不休之势!
“好!好!好!”苍梧泽不怒反笑,连道三个“好”字,森然冷厉的目光在二人面上来回扫视,厉声斥道:“你二人是要在朕面前上演手足相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