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愿意做太子妃了,我要做太子还有什么意识?我也不要了……”
“什么呀,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胡乱攀扯!”
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调笑打闹着,在漫天霞辉下紧紧挨在一起,不一会儿消失在悠长狭窄的宫道尽头。
……
*
与此同时,霞光漫天的傍晚时分,夏末的微风穿过庭院,拂动重重轻纱幔帐,送来池水里的清浅的莲香。
飞凰殿中,锦灯摇曳,黄金兽头宝鼎之中缓缓散逸价馥郁的龙涎。
贵妃魏嘉禾珠环翠绕,容颜娇美,正斜倚在凤座之上,眼帘微微垂落在指间,百无聊赖玩弄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
殿前的清漆楠木上,端坐一条挺拔孤峭的身影,香几上的清茗已完全凉透却是一口未动。
魏嘉禾漫不经心地听来人说明了来意,蓦地“噗嗤”一笑,抬眼觑了他一晚,掩着嘴轻笑道:
“……这么说,瑶儿真要与你退婚?太子,本宫都已经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竟还抓不住瑶儿的心吗?”
话语间的嘲讽之意清晰可闻。
“苍梧清,你这个太子做的可真是——啧啧,”魏嘉禾掩着唇角笑道。“——真是失败啊。”
来人一身玄衣,面容英俊,神色冷厉,正是苍梧清。
当面受到嘲讽挪揄,苍梧清一时没有说话,更没有动怒,只拿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其中香茗。
“浮瑶年轻不知事,难免为巧言令色所蒙蔽,成婚以后多费些心思好生调教也就是了。”
他一脸肃容,声音平静却不阴沉,让人很难从言语表情中窥见内心真实的想法。
魏嘉禾眉心微蹙,眯着眼睛审视般看了他片刻,随即摇摇头,从鼻腔里哼笑一声,拍掌敷衍道:“那本宫便祝太子早日得偿所愿。”
苍梧清:“但此事还需贵妃娘娘襄助。”
“哦?”魏贵妃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嘲弄不屑的笑意,微蹙眉头,故作为难道:“太子此言何意?本宫如今怕是帮不上太子的忙了,需知陛下已赐了圣旨,任她想去哪去哪,爱嫁谁嫁谁,本宫的旨意已经毫无作用。”
苍梧清恍若未闻,只淡漠道:“浮瑶不能离开圣京城,请娘娘想办法让她留下,孤自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这就奇了。”魏贵妃忍不住笑出声来,抬眼觑着他道:“本宫为何要帮你?”
苍梧清不动声色注视着她:“孤以为,我们算是盟友。”
“曾经的盟友而已。”魏嘉禾往椅背上一靠,一手支颐,歪着头看着他,慢悠悠道:“瑶儿就像本宫的妹妹一般,当初因为本宫的一点私心不得不对她用药辖制。每每想起,本宫都愧不可当,心痛如绞,如今见她能重获自由,本宫自是喜不自胜,怎会横加阻碍?倒是你,竟把心思放在女子身上,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来势汹汹的三皇子威胁你的太子之位?本宫听说苍梧淮近日在朝中拉拢人心,成果颇丰啊。”
“是孤的,谁也抢不走。”苍梧清冷然一笑:“孤想要的,自然有办法夺了来,紧紧攥在手中。”
魏嘉禾淡漠一笑,不置可否。
凤座前的大宫女前来添茶,寡淡失味的茶汤汩汩倾入杯中,转眼满至杯口。
茶满欺客,贵妃的送客之意已然足够明显。
苍梧清却似视而不见,指节一下一下轻叩香几台面,不疾不徐道:“浮瑶感念娘娘的恩待,离京之前定会前来求见,届时还劳烦娘娘想办法将其留下。”
说完,遽然起身欲走。
“慢着!”魏嘉禾冷声呵道:“等一下,本宫可没说帮你。”
苍梧清:“既是盟友,贵妃娘娘必定肯出手相助,因为只有孤,才能令娘娘得偿所愿。”
魏嘉禾眸光一闪,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她稳坐贵妃之位多年,代行皇后权责统领六宫,势力根植前朝,早已经应有尽有,若说所求之物,这么多年来,不过一人而已。
“——砚茗珂。”
苍梧清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魏嘉禾很轻地笑了笑,道:“太子真是健忘,砚郎本就在本宫手中。”
“一个无知无觉的人,与尸体何异?”苍梧清不动声色垂眼与她对视,一字字道:“孤有办法让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