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砚茗珂略微抬首,目光悠远,眸底仿佛沉淀着千年百载难以化消的深深忧思。
“总会回来的。”他说,“这个地方总会有盛世清明、海晏河清的那一天。”
*
晨间的清风吹散思绪,铺陈笔墨,提笔落字,不出片刻,一封书信已成。
“待墨迹干了,帮我送到信房去吧。”浮瑶放下笔,舒展了一下四肢,在桌前坐下饮了口清茶润嗓。
青枫应了一声,伸头望向桌案,只见一展洒金笺上,书满密密麻麻娟秀小楷。
“可是姑娘,”那书笺墨迹未干,青枫没有动手收起,只在条案上翻找一番,遂起身犹豫道:“您还未告知奴婢,此信要寄往何处。”
“哥哥如今身在何处我也不知晓。”浮瑶坐在桌前,姿态有些懒散,跟在贵妃身边的时候,每日都紧绷着神经,委实有些疲累了,今日难得偷闲,终于可以轻松片刻。
“不知住处也没有什么影响吧。你只需送往信房,那里的信鸽可聪明了,自然有办法把信妥帖送往兄长手中。”
青枫目露难色:“姑娘莫与奴婢说笑,信房的鸽子吃五谷杂粮长大,虽受过训练,哪也不曾有如此异能。”
随便给出一纸信笺便能送对地方,那就不是信鸽,而是哪路神仙座下灵兽了。
“啊?不会吗?”浮瑶稍稍坐正了身子,疑惑道:“可是过去我给哥哥写的信都是如此寄出,不久就能收到回信啊。”
青枫:“这怎有可能……”
“不会错的。”浮瑶略一思忖,点点头斩钉截铁道:“我想起来了,一开始我写给哥哥的信确实写明了收信地址,后来有一次哥哥的回信中提到他公务缠身,居所不定,往后再不能提前告知我住处了,当时我已身在太医院,他便让我只管写了信送往信房,信房里的鸽子经过朝廷统一驯养,自知信笺该送往何处。青枫,你只管将信送去信房便是。”
竟有如此奇事。青枫虽心存疑惑,觉得此举还是过于草率了,但浮瑶说得笃定,她也没什么好质疑了的。
姑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写好了家书,还不到晌午。浮瑶在殿中枯坐片刻,百无聊赖,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起身。
青枫:“姑娘这是要出门?”
“嗯。”浮瑶点点头,继而抬眼看了看天色:“我去小厨房看看。”
她挂心阳景,这几天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去冷宫探望,可是阳景身份特殊,白日前去并非明智之举,唯有等到入夜再想办法,但平日里贵妃总要她相伴在侧,等贵妃入睡后,飞凰殿早已落锁下钥,再想出去便难如登天,故而一直以来都寻不到机会。
今日正好得闲,倒不如去小厨房做些吃食,夜里一起带去给阳景。贵妃待她不错,之前设局陷害李嬷嬷,连累贵妃无辜受苦,如今想来,实在不妥,虽然贵妃不明真相,但她心中有愧,也该赔礼请罪才是,如果时间还早,便再去贵妃跟前一趟,让她再尝一尝自己不夹杂恶念的手艺。
“姑娘可是饿了?”青枫道:“奴婢这就去传些吃食来,姑娘在殿中稍后即可,不必前往后厨沾染油烟。”
浮瑶:“我不饿。昨夜在贵妃娘娘面前失仪,我心愧疚,想亲手做些吃食向娘娘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