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太子殿下分明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从来只有旁人顺从他、奉承他、上赶着献殷勤的份,自己这般忤逆推拒,若是彻底激怒了他,不但出宫无望望恐怕连小命都难以保全,何况对这世上大多数人而言,越是难以得手的人、事、物,就越是令人难以放手,一味与苍梧清对着干,实非明智之举。
浮瑶心念电转,眼眸微阖,眼稍迅速泛红,眨眼之间泪意盈眸。
“殿、殿下息怒……”她红着眼圈,似乎想要叩首求饶,单薄瘦削的肩头却因惊惧而瑟瑟颤栗。
这副示弱的姿态比起方才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模样更加温柔乖巧、恭顺服从,苍梧清这样久居上位之人一定司空见惯,更熟悉,也更喜欢,不至于一时震怒就要了她的小命。
时间仿佛被拉长数倍,苍梧清沉默的瞬间变得无比漫长,好似过了许久,对方冷如冰霜的声音才在头顶响起,声音平淡微沙、不急不缓,可每一个字都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
“罢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孤会奏请贵妃纳你为妃,砚府那边也有人告知,一应礼仪规制按太子侧妃礼数来。”
说完,不等浮瑶拒绝,击掌唤来护卫:
“来人,先送浮瑶姑娘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迎入东宫,着礼部派人教导宫中礼仪,待奏请贵妃后,择吉日完婚。”
“殿下——”
贵妃虽与太子不和,但只要不涉及皇权归属,贵妃必不会逆了太子的意思,砚家虽是清贵世家,近年来却逐渐式微,在朝中无甚话语权,即便她真的入了东宫,也不会助长东宫半分势力,贵妃没有任何拒绝太子的可能。
如果连贵妃都应允了这门亲事,那嫁与苍梧清为侧妃一事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万万不可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浮瑶慌乱抬头,仰视苍梧清,张口预言,然而对方竟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转身走出屋外。
“姑娘。”
愣神之际,一道清润嗓音清晰入耳。
浮瑶侧目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箭袖武袍、身材修长挺拔、气质清隽温柔的少年人站在自己前方,微微俯身,朝她伸手:“属下凡桐,奉太子殿下之命护送姑娘回居所休息。”
他一身东宫护卫服制,腰悬佩剑,一看就是苍梧清的贴身护卫且品级不低。
“大人是殿下的贴身护卫,身份远高于我,不必如此。”浮瑶此刻对有关苍梧清的一切都厌烦至极,连带着他身边的护卫都觉得面目可憎,当即别过头去,自行站起身,淡默道:“何况我的住处离此地不远,不劳费心相送,我自己回去便是。”
凡桐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被理会,看样子颇有些尴尬,可他却不以为意,只收回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肃然正色道:“姑娘,属下奉命行事,还请姑娘见谅。”
这哪里是护送,分明是押解!
这个苍梧清,难道是怕她从这铜墙铁壁般的宫墙之中逃脱不成?
浮瑶又气又恼,却半点办法也没有,不得不在凡桐严密的“护送”下一路回到住处。
第二天,飞凰殿果然来了一位穿金戴银的大宫女,扣开浮瑶的院门,先是从上到下细细将她打量一番,接着仰头开口,神情倨傲:
“娘娘传召,请砚浮瑶姑娘随奴婢走一趟面见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