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不由得暗自赞了一声,笑盈盈坐到身边来。
这才瞧见她的双目布满许多红血丝,眼睛虽然敷过,还是有些浮肿,她便说道:“二姐姐,我来帮你补一点眼妆。”
她拿起妆台上的画笔,向着胭脂盒子里点点蘸蘸,也不待池柳答话,就侧身在她的眼角眉梢画起来。
池柳微微笑道:“我看近来女子们的眼妆花样愈发大胆,只是担心太过艳丽,我这张寡淡的脸驾驭不了,不曾尝试过。”
林渊笑而不语,专注地勾勾画画,不一会儿就将两边画好了。她闪开身子说道:“你真应了那句话,美而不自知。”
池柳的丫鬟小闲瞧见,先拍手夸道:“好看好看,林姑娘一双巧手真厉害,画得又快又妙!”
池柳嗔笑看向镜中,只见眼角自然晕开桃粉色,各有一朵桃花初初绽放,眼尾处散落三两片花瓣,浅浅深深。不仅完全遮盖住了眼睛的憔悴,还增添了几分惊艳,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了,顿觉神清气爽。
她惊喜笑道:“妹妹果然手巧,绘的桃花竟像是真的,可比市面上卖的桃花钿自然多了。”
林渊笑道:“人面桃花两相映,关键还在于姐姐底子好。”
池柳拉着她的手亲昵说道:“你这小滑头,我夸你,你倒来打趣我。是若鱼让你来寻我的吧?咱们就走,去看看他捣的什么鬼。”
林渊不知池野究竟有没有与池柳说明白,迟疑了一下道:“大哥哥是要咱们去看姐姐的未婚夫……”
“我知道啊,”池柳拉着她向外走去,“若鱼说,要揭开他的真实面目给我们看看。我倒是很想知道,相识相知这许多日子,已经谈婚论嫁熟悉之至的人了,背地里还藏着一副怎样的面孔,走吧。”
林渊见她如此拎得清,心里更是喜欢。就要这般勇敢才好,真相再丑陋,总好过一辈子做缩头乌龟,粉饰太平。
暖厅正屋与内间,只有一道屏风隔开。那屏风自底至一人高的地方都绘着花鸟山石,最顶上却是镂空的。
她们到时,只见屏风后面一排摆了四把文椅,只要站上去,就可以将外间人的行踪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与太傅和夫人并肩站在椅子上偷听谈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好笑。
林渊有些忍俊不禁,不敢朝他们脸上看去,生怕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给父亲林庚知晓,定是要笑得前仰后合,再来一句:“太有辱斯文。”
林渊死死地盯着厅堂里翘着二郎腿的池野,努力想从这个看不顺眼的人身上,找出点儿可气的念头来,好把想笑的冲动压回去。
忍得正辛苦时,池野的小厮炎夏引进一个人来,林渊定睛一瞧,正是那晚所遇的男子。
当时不过一瞥,已觉其生得好相貌,这会儿细细打量,更觉其仪容不俗。
只见他穿着一身淡青色锦袍,愈发显得俊眉修目,气度雍容华贵。瞧见池野他便上前行礼,举手投足言语之间莫不雅致温文,般般入画,衬得一旁的池野愈发显得邪气浪荡。
若是不论行迹,只看样貌,他与池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难怪池柳哭得那样伤心,若换做自己,被这样好看的男子辜负,大概也要掉两次眼泪的。
林渊正这样想着,身边便伸过一只柔软又冰冷的手来,将她紧紧地握着。
她微微侧身,瞧见池柳已不复方才的从容悠然,整个人都在颤抖,心里便老大不忍,急忙靠近一些,一手回握住她,一手揽过她的肩膀。
陶夫人与太傅发觉她们的动静,看过来,彼此点头以示安慰,继续看着外面。
只见池野像模像样地与赵无咎彼此寒暄客气几句,谈着些官场上的闲话。
赵无咎一脸坦然,似乎只是闲来坐坐,面上从从容容,不见一丝局促。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池野倏地收了笑脸,他坐直身子,一字一字说道:“郭杏儿,生得很不错呀,赵兄识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