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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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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祈醉盯着地上散落的纸,眼眸微动,说:“家父曾与宣德侯交好,宣德侯才舍得多看微臣两眼,皇上抬爱,微臣实在没本事做宣德侯的主。”

唐陌曾与宋恕己互为知己,这点人尽皆知,后来唐陌叛国被打入诏狱,宋恕己无动于衷,此事也是人尽皆知。想到这儿,赵松云忽然觉得两人关系可见一斑。

赵松云话锋一转,又说:“你说你那个妹妹无法与扶兴侯相配,便是不想她嫁。她是有心仪之人了?”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唐祈醉垂着眼,“辞桉年岁小,怕是还不知道什么叫情爱。”

“既然尚未有心仪之人,那嫁谁不是嫁?”赵松云才缓和下来的面色又凌厉起来。

唐辞桉已过及笄,唐祈醉不愿她嫁人无非就是要将这丫头的婚事握在自己手里,若今日放过了唐辞桉,来日唐祈醉利用这丫头的婚事笼络重臣,这朝堂岂不要改姓了?

唐祈醉心知赵松云作何想法,她咬了咬舌尖,心中竟浮起几丝无奈,说:“皇上向来知道,辞桉与微臣并非一家所出,往严了说,她不姓唐,微臣替别人养了这许多年女儿,如今也该还回去。求皇上允准,容微臣替辞桉查出身世,往后她便入她自家族谱,也并非是我唐祈醉的妹妹。”

能将自己血肉遗弃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书香门第,大富大贵之家,若唐辞桉入了自家祠堂,往后便与唐祈醉没干系,那赵松云也无需再担心唐祈醉利用她的婚事笼络什么。

赵松云未曾想到,唐祈醉竟愿与唐辞桉割断关系,他面色不豫,说:“为了不让她嫁给扶兴侯,你竟要做到如此地步?”

“朝堂之事,何必扯进去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求皇上三思,若查出来辞桉身份低微,天家的颜面又该置于何地?”

“裕安,外头雪大了。”赵松云扭头,透过窗子,看外头飘雪,“政和殿的门槛怎能让这俗物掩埋呢?”

唐祈醉何等聪明,从赵松云雪夜召她入宫时她便明白了,唐祈醉站起身,说:“雪落得大,扫不干净。”

唐祈醉说着已然走到政和殿外头,她解了身上的狐裘,跪下身,膝盖顷刻便没进雪里。

赵松云踏出门,高卓在后头给他打着伞。

赵松云蹲下身,平视唐祈醉,说:“你聪明,朕一开口便知道该做什么,可你这样会洞察人心,朕实在是不知道你口中到底哪句言真。跪吧,裕安,今日早朝你告了假,那便跪到明日早朝,之后朕便考虑考虑你今晚的谏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唐祈醉是个活靶子,赵松云将她的面子折了,君威便立起来了。

从今往后君是君臣是臣,位高也好,权重也罢,所有人都该将君主二字纂刻在心里头。

今日茶馆所见所闻如同赵松云心中的一根刺,他觉得立了君威,成了个严明的君主,便没人再敢从嘴里吐出那些风言风语来。

————

夜色渐深,雪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唐祈醉身上的温度渐渐化不开雪了,那点雪落在她肩上,落在裸露的脖颈间,寒意从肩颈冷到心底。

唐祈醉面色如常,她仰起头看天边泛起的一点点鱼肚白,天马上要亮了。

朝钟一声声响起来,响到最后一个尾音时唐祈醉站起身,她抖落干净肩上的雪,看政和殿那高高的门被侍卫打开。

殿内有宫女儿走出来,她扶住唐祈醉的手,说:“大人,进门吧。”

早朝时赵松云坐在上头讲的话唐祈醉一概听不清楚,她只记着赵松云没在早朝时宣布唐辞桉的婚事,那便证明此事尚有余地。

身上的衣袍被雪浸湿,穿在身上好似千斤。

赵松云有意将此事公之于众,今早岑无患便将昨夜之事尽数了解了,他望着唐祈醉,看她在朝堂之上仍旧冷静自持,半点未露狼狈之色。

他一向是知道的,便是天塌下来也乱不了唐祈醉的方寸。

他看着唐祈醉一步步迈下退朝的阶梯,见她步履平稳,心却还是一阵刺痛。

下朝之路,众目睽睽,他只能远远瞧着她。

出了宫门唐祈醉没上马车,转而去了朱雀街的医馆,约莫着过了一刻,她便从里头出来,手中拎了包药。

医馆的后头是条小道儿,离府近些,唐祈醉取了药便进了那条小道儿,走到一半,她忽然顿住。

“人走了,过来扶我一把。”唐祈醉一手扶墙,也没回身。

岑无患几步过去将人抱住,说:“赵松云的眼线还真是恪尽职守,竟这样跟了一路。”

“他是想瞧着,我如今这副惨样,有没有朝中人来搭把手,所幸朝上都是群狐狸,若被他抓住谁来雪中送炭,怕又是要折腾一番。”

岑无患解下氅衣,将人紧紧裹住,而后打横抱起来,说:“我带你回去。”

唐祈醉从昨晚起,身上便没一寸是暖和的,此刻岑无患的温度传到她身上,她只觉得格外眷恋这暖流,不自觉往岑无患怀里缩了缩,而后说:“赵乘风如今颇得皇上青眼,求娶辞桉一事便是他提的,这出杀鸡儆猴估摸着也是他给赵松云献的计,他报复我呢。”

岑无患抱着唐祈醉,只觉得她凉的像块冰,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说:“如今坊间已然传出赵松云德不配位的流言,赵松云惶恐不安,一面想着树立威信,一面又不得不提防起赵云旗,赵乘风下了步好棋。”

唐祈醉压下喉间的不适,说:“今年冬狩定然热闹,且看他们之间互相撕咬,最后谁都做不了赢家。”

“裕安,自知道刑部钥匙是跑马场管事邓归所造之后,我便疑心璟王的跑马场有蹊跷,如今果真查出他在寒塘关外的跑马场有问题,那不像跑马场,甚至隐隐有几分要搭成练兵场的模样。”

唐祈醉闭了眼,脑袋轻轻靠在岑无患肩头,说:“璟王要的跑马场尚未竣工,想来他将此事全交由手下去办,自个儿没去过一回。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好哥哥自刑部之事后心中便生了嫌隙,也没想着有人算计他,更别谈要提防了,赵乘风足够了解自己两个兄弟,赵云旗怕是要栽了。”

“刑部中关着的人形形色色,有身缠万贯的商贾,也有藏有私兵的权贵,刑部钥匙之事是引子,届时再揭发赵云旗想掌控刑部,勾结商贾权贵,想要银两和兵马,这意图谋反之名便洗不干净了。”岑无患说着便已经到了相府门口,他低头看唐祈醉面无血色,眉头蹙成一个川字,步伐又加快了些,“这些都是后话,先沐浴更衣,将身子暖了。”

唐祈醉轻轻“嗯”一声,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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