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妪见了那只冷箭惊呼一声,她似乎被吓着了,瞪大眼睛,双手颤抖,往唐祈醉靠过来,她抓住唐祈醉的袖子,声音里都打着颤,“姑娘,姑娘救我。”
唐祈醉神色一凝,骤然抓住老妪的手,将人甩了出去。
老妪连退几步,竟然站稳了。
那样的力道,寻常壮汉都是要栽跟头的,可面前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妪竟然半点事都没有。
“姑娘,你这是要杀人啊!”老妪的声调急转直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嚎啕起来。
唐祈醉看着她,寒声说:“我一个外乡人,与你非亲非故,遇到这要命的事你不想着跑,反而往我身上凑,你说你想做什么?”
那老妪听罢,索性不愿再装,她直起身子,整个人都挺拔起来,一个年轻的女声从那苍老的皮囊下响起:“唐大人果然冷情,这一下半点活路都不给,得亏奴家有武功傍身,若真是个寻常老妪,可怎么办呐?”
“你还活着,说明我也没下死手。”袖内掉出把匕首,唐祈醉悄无声息地握住它,面上带笑看着对面的人。
“啧啧啧。”
那声音娇媚,只是套着古稀老人的皮,此刻看着多少有些骇人。
“太冷情了。”
那女子忽然扬起袖子,粗布的衣裳里飞出许多细小的银针来,岑无患骤然拔剑,将唐祈醉整个人都挡住了,银针乒呤乓啷落了一地。
一柄寒器刺入体内,那层老妪的皮囊上染了血,唐祈醉拔出匕首,寒器在她手上打了个转又抵到老妪脖子上。
“你主子就让你这么个废物来杀我?”
“你……”“老妪”口中含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祈醉,口中又溢出口血。
“你主子是谁?说了我让你死痛快些。”
“哈哈哈哈”唐祈醉抵着的人忽然笑了起来,“唐大人,光顾着收拾我,背后不设防么?”
唐祈醉从“老妪”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身后拿着豁斧的男人,同时也瞥见了“老妪”手中捏着的刀。
腹背受敌啊。
“你很不把,”唐祈醉吐出四个字,身后一声巨响,“老妪”眼中是男人举着豁斧,直挺挺倒下的画面,唐祈醉看着她的脸,悠哉悠哉说出后半句“我后头的人放眼里啊。”
岑无患从后走过来,顺手拔下插进倒地男人背后的剑。
“老妪”眼中的惊愕只闪过了一瞬,而后又恢复如常。
女声又一次响起:“没得手,不玩儿了。”
唐祈醉抵着的“老妪”忽然松懈下来,一层皮囊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最后只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拐角里。
唐祈醉任由那皮套落在地上,同时也松开了手上的匕首,染满血的匕首“啪嗒”落在银白色的发里。
“有人要杀我。”唐祈醉望着岑无患,露出副纯善的表情,她向岑无患挪了两步,接着说,“我好怕啊。”
岑无患抓住她的手,笑道:“看样子是真吓着了,手这么凉。”
“对啊。”唐祈醉的声音似乎能掐出水来,她避开地上的血污,靠在岑无患怀里,“我去趟血衣楼的暗桩,让血衣楼查查。”
“术业有专攻,血衣楼探查追踪能力不比千机堂,这样的事还是让千机堂去做吧。”
唐祈醉想了想,觉得有理,今日那女子会画皮,血衣楼真不一定能将人找出来,但千机堂号称无孔不入,将人挖出来的概率自然大些。
“我去趟义康分部,你先回客栈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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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客栈,唐祈醉将一包药扔在前台掌柜的桌案上,说:“能煎药么?”
那掌柜记得唐祈醉,主要是这人出手实在阔绰,掌柜的有眼力见,早就吩咐店里的小二将什么好的都拿出来伺候着,此刻他站起身,热情道:“能的能的。姑娘等半个时辰,我便让人给你送上去。”
掌柜说话间,就招来了小二,下去煎药去了。
唐祈醉见状,转身便上楼了。
她开门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唐祈醉咬着自己的下唇,额间也涔出来层冷汗。
唐祈醉推开门进去,刚合上门,便再坚持不住,她腿一软,下意识去撑旁边的桌,不小心打翻了桌上摆放整齐的茶盏。
半落黄泉发作起来,果然是要命的。
唐祈醉跪坐在地上,指尖扒着桌案,白皙的手背上有了些许红痕,她咬着牙,每一下呼吸都仿佛牵动了浑身的经脉,那些经脉似是要跟着喘息的节奏被抽离出身体。
老匹夫,不说说好每月初七十七么,今日才初四。
唐祈醉抓着自己的前襟,忍痛编排着端季昌,但很快寒意直蹿大脑,脑袋也跟着身子难受起来,痛得她意识模糊,连暗暗编排端季昌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