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祈醉说:“为你花的不算你身上?钱顺的事情查实之后记得先将出入的账给大理寺一份。”
岑无患不解道:“为什么?”
唐祈醉说:“林从进会将这账给户部和齐施琅审查,齐施琅不是眼中能容沙子的人,有他在,皇上便不好袒护钱家了。行了,看时辰送膳食的人马上要来了,委屈小侯爷再翻墙出去了。”
岑无患向外看了看日头,想来也是,便起身要走,才走到门口又被唐祈醉叫住。
“过两日给我带些茶醉糕来,他们送的膳食我吃不惯。”
“嗬,”岑无患倚靠在门框上,“你拿我当送饭的使?”
唐祈醉:“你既来去自如,不做些什么便可惜了。”
———
温轻竹在宫中寝食难安,丰盛的菜品她只夹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叹起气来。
“太后娘娘,你多少吃点儿啊。”清露姑姑见桌上的菜和端来时的模样一般无二,走过来劝道。
温轻竹又叹了口气,说:“哀家哪儿吃得下?同哀家看看皇帝去吧。”
清露姑姑接住温轻竹伸出来的手,应了一声。
赵继勋今日烦得很,午膳也没去萧淑妃那儿,就在自己殿内用了。
他刚让人撤下桌上的残羹就见着了温轻竹赵继勋起身勉强挤出一抹笑,说:“母后来了。用过膳了吗?”
温轻竹冷哼一声,撇开赵继勋坐了下来,说:“哀家的孙子才被你废了,如今哀家的裕安也被你关起来了,哀家食不甘味,吃不下去。”
温轻竹话中的指责意味显而易见。
赵继勋温和说:“裕安在您宫里长大,如儿子的妹妹一般,若不是犯了大错,儿子怎么会罚她?母后,儿子不过小施惩戒,尽一个君主之责罢了。”
温轻竹冷冷说:“你真当前朝的事哀家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听哀家一句劝,切莫急功近利。你怕裕安权势过大,故生猜忌,可离间你和裕安的人又算什么好东西呢?皇帝因着猜忌,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不是与你想要的背道而驰吗?”
赵继勋沉默须臾,才说:“儿子明白。”
温轻竹扶着清露姑姑站起身,语气中多了几分语重心长,说:“你可以关着裕安,哀家也不会逼你将人放出来,可她同哀家的女儿一般无二,你别苛待了她,关些时日差不多了,也该将人放出来。”
赵继勋说:“儿子明白。”
温轻竹叹了口气,又说:“我的儿,你怎么不明白呢?裕安若想夺权,最开始便不会扶你上位,别让猜忌蒙了眼。”
温轻竹说完,就掀帘出去,她刚踏出门便看见了在殿外候着的温规清,温规清微笑着向温轻竹行了一礼,温轻竹只睨了他一眼,便走了。
温规清和温轻竹同出温家,可温家存在百年,后代早就盘根错节,有了许多远亲,温轻竹算是温规清素未谋面的姑姑。可温规清对这位处处维护唐祈醉的姑姑没什么好感,温轻竹也瞧不上这个处处想加害唐祈醉的侄儿,两人见面和仇人也差不多。
赵继勋心中愁闷,见温规清进来便忍不住吐起苦水,他黯然神伤地说:“规清,你说朕今日罚唐祈醉,真的罚错了吗?”
温规清神色淡淡,他似乎是染了风寒,此刻又轻咳了起来,瓷白的手捂住了半张脸,他的身上仿佛下一刻便能抖出雪花来。
温规清咳完,才说:“皇上听过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吗?太祖为防昔日部下效仿他黄袍加身,不惜将所有权利都抓回自己手中。身为人臣,功高震主是错,权势滔天更是错。若是朝中大臣都以一个臣子马首是瞻,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那个臣子真的不会反?赵氏的江山,邶朝的未来,本就该皇上您自己握在手中。九五至尊不会错,皇上感念着唐祈醉将您扶上位,可这本就是她身为臣子该做的。”
赵继勋似乎真的听进去了,内心的焦灼登时少了,他的眉头渐渐舒开,说:“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温规清说:“臣想让安护府送来的银子入账户部。”
赵继勋笑道:“朕可是听说,温家老宅很久没新修过了,这笔银子不拿来翻新宅子吗?”
温规清说:“家父恋旧,如今的宅子住得正合心意,何况这本身就是家父要捐入国库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