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谷梁接着说道:“庭洲是涉及前段时日血衣楼刺杀圣上之事被捕入狱,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全在圣上一念之间。崇德帝想让你和唐祈醉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你便恰好利用这一点。”
岑无患:“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应谷梁侧头看向岑无患,说:“你即刻面圣,在圣上面前,你越表忠心,庭洲出来的可能性便多一分。”
崇德帝正坐政和殿间,边批阅着手中的奏折边说:“爱卿急匆匆见朕,所为何事啊?”
岑无患倏地跪下,将虎符捧在手中,道:“东濮之战已然结束,臣也已经回京,边疆数十万将士的调兵权臣握在手中实在惶恐,还请陛下收回兵权。”
崇德帝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他放下笔起身道:“你就这样把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交给朕?”
岑无患抬头,正色道:“兵权本就是皇上的,臣不过代为管辖。”
崇德帝扶起岑无患,和蔼道:“你并无过错,朕怎么能收回你的兵权呢?虎符在你等贤臣手中,朕放心。”
崇德帝将岑无患握着虎符的手按回他胸前,忽然话锋一转说:“唐祈醉,你如何看?”
岑无患:“手握重权,嚣张跋扈,以权谋私,实在该杀。”
崇德帝笑了笑,好像对岑无患的回答异常满意,他一甩衣袖,话锋一转道:“你师兄是不是尚在狱中,是朕疏忽,现在才想起来。”
一丝光在岑无患眼中一闪而过,但他仍放低姿态道:“若师兄真的胸藏祸心,还请陛下从严处置。”
崇德帝摆摆手,说:“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朕看着长大的。他的秉性朕最是了解,这样,你即刻带着朕的圣旨,去大理寺将人放出来,朕再升他为左右羽林军大将军,掌管北衙兵,如何。”
应谷梁料事如神,崇德帝不敢在岑无患风头正盛时收回虎符,他也怕天下的悠悠众口,此番主动上交虎符,不过是上下嘴皮一动,表表忠心罢了,偏偏崇德帝最吃这一套。
唐祈醉百无聊赖地坐在大理寺狱内,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回道:“不用给我宣读圣旨了,人你自己带走吧。”
岑无患嗤笑一声,道:“唐大人对陛下的一举一动倒是了如指掌。”
唐祈醉缓缓起身,眼中含笑说:“岑大人说笑了,能畅通无阻地进大理寺,除了有圣旨还能是什么?”
岑无患:“倒也未必吧,唐大人没有圣旨,一样能在六部畅通无阻。”
唐祈醉只当没听懂岑无患话中的弦外之音,她向里头望了一眼,说:“大人还是快些进去,去晚了人死了可就不好了。”
岑无患投给唐祈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快步向狱内走去。
应庭洲并不像唐祈醉说的那样奄奄一息,甚至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丝毫没有被虐待过的痕迹,若不是脸上沾了点灰,倒真看不出是被关在诏狱中的人。
应庭洲一把抱住岑无患:“离恙!”
岑无患喉间的“你受苦了”四个字愣是说不出来,应庭洲那模样委实担不起受苦两个字,所以最后,岑无患只叫了句:“师兄!”
唐祈醉坐在外头,无声地看着他们的兄弟情深。
岑无患扫了眼唐祈醉,而后拍了拍应庭洲的肩,说:“师兄,师父挂念着你呢,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
应庭洲有些奇怪,他懵懂地看了眼唐祈醉又看了看岑无患,但到底也没多问,只说了句“好。”便出去了。
大理寺狱内烛光微微,岑无患意味不明地盯着唐祈醉,半晌,他突然走到唐祈醉椅子前,按着扶手欺身压下,唐祈醉淡淡地抬起眼,睫毛仿佛要打在岑无患的脸上。
岑无患轻笑一声,道:“多谢唐大人照顾。”
唐祈醉瞟了眼狱内的几个小厮,那几个小厮马上有眼力见儿地退下了。
唐祈醉这才悠悠开口道:“平昭侯何出此言?”
岑无患:“原来唐大人从前对我的警告不过是危言耸听,师兄在狱里得唐大人照顾完好无损。”
唐祈醉眼角微弯,唇角微微勾起,淡淡地笑着回:“我哪儿敢动小侯爷的人啊?我怕死无葬身之地。”
岑无患似乎又靠的唐祈醉近了些,道:“是么?都是唯利是图的权臣,唐大人和我扮什么柔弱可欺。”
唐祈醉:“对啊,都是为着自己。我不过是不想让上头那位隔岸观火。”
岑无患勾住唐祈醉的下巴,说:“唐大人所言极是,只希望到时候别勾搭着上面那位,令下官零落丘山。”
唐祈醉将岑无患抬着的手拿开,眼神丝丝缕缕地落在岑无患脸上,说:“这倒是好想法,哪日我心血来潮,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岑无患反手握住唐祈醉的手,说:“那求唐大人手下留情,留我一条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