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和夏油杰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时成功收获了几个人幽怨的眼神。

“美美子她们怎么样了？”

两个孩子一被救回来就安排了医生，没有什么大事才让夏油杰安心地在城区逛了一圈。

真奈美摇头：“还在昏睡呢。”

小姑娘躺在床上，面容平和、神态红润，身上除了最初被拐走时留下的反抗的痕迹，看起来没吃大亏。

“悟让你们带回来的小孩呢？”

“刚刚发高烧，已经晕过去了。”到底是冲撞了太多咒灵。江口广野听到把良奈救下来的消息后，努力维持的精神就散了，状态确实不好。

夏油杰一个挥手，把藏在咒灵里的安井良奈吐出来，众人凑在一旁围观。

毫无疑问，安井良奈身体早就透支，如果不是身上的式神小心护着加上又拉着硝子小救了一下，不会是进入昏迷这么简单。

大人们面面相觑：

这下子，一个屋子里骤然有了四个晕倒不起的病人。

好在问题都不大。

难得的午后，因为突发上头地杀死了高层，夏油杰根据再次下达新命令。五条悟就在旁边，明明话语权很高却毫不发言。是一只尾随的猫，一路轻飘飘地跟着。

家里自然是老样子。

冰箱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还乖乖等待主人临幸，还没拆封的甜品乖巧地堆在原地。两棵圣诞树下依然堆满了礼品盒。树上的彩灯照常闪烁，缀好的圣诞袜里装了礼物盲盒。

耳边是八音盒和音响播放的欢快圣诞歌。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只有一天，恍如隔世。

大人们不约而同地为扫尾忙碌起来，让两个忙了一天的功臣享受安静的独处时光。

夏油杰和五条悟把自己塞进云一样柔软的沙发。

五条悟回魂一般，盯着夏油杰：“盘星教的原计划具体是什么？”

夏油杰：？？？

什么时候悟有这份事业心。

既然担心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也不扭捏。大概讲了已经布置下去的安排。对于人员流动的排查，风险预估和修正；定期自查上报，方便精简信息…

“大概就这样，

“悟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夏油杰见五条悟心平静和地听完全程，发出邀请。

五条悟听得沉默，末了摇摇头：

“没有了，杰想得很完善。”

如他所料的完美，

他试图让自己漫不经心：“所以，这就是杰的计划吗？”

“什么？”

“如果杰在百鬼夜行死了，留给我的计划。”

五条悟不愿意再说下去。

……

“杰需要解释吗？”

五条悟半个身子从沙发上支起来，终于把没能憋住的不开心坦露出来。夏油杰疑惑地抬头，五条悟生气，可怒火之中夏油杰看到了其中的沉寂。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五条悟扯扯嘴角：“那就我说吧。”

“杰把精灵球给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五条悟神态堪称平静地看着他。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轻拍一下额头，无奈苦笑：“…啊，什么啊。”

他还以为悟不会发现。

“原来已经被悟看见了啊。”

难怪悟会生气了。

那是他留下的后手，他可以在百鬼夜行死去但是悟不能再因为彼此的羁绊被牵连。

五条悟拿出揉把好一会的精灵球。

小家伙没受什么伤，倒是心安理得地在五条悟兜里又一个美梦。

“杰的礼物我很喜欢。”

“可杰也要记住，老子会一直在你身边，”

“所以你不许擅自做决定把自己丢在一边。”

杰不可以自作主张地放手，答应过的大义只能选择和他一起慢慢探索或者放下。

——五条悟就是这么霸道。

“更不许心里偷偷想着这样死了也可以。”

五条悟就是因为曾经这么想过，才能立刻理解杰的感受。

“杰既然邀请我来盘星教。

我不可能再做杀死杰的心理准备了。”

涩谷事变看见故友的遗体时，他终于意识到，杰已经离开了。

他一直是那个来自未来的五条悟，所以哪怕没有记忆，依然更加下意识地关注杰的心态、杰的想法、杰的计划。

五条悟的话掷地有声。震得屋内一片寂静。

“我已经答应悟了。”

夏油杰有些意外，因为他前几天答应过悟。

既然自己给出承诺，那就是永久的，不需要强调。

可偏偏悟就这么做了。

夏油杰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吐出自己的猜测：“伪神的术式与时空关联…”

所以——

“所以，我都想起来了。”

五条悟想起来了。

夏油杰惊讶，其实也没那么惊讶。悟从和自己再次见面时情绪就一直怪怪的。更深沉，更少言，只愿意随时随地地盯着自己。

是那种下意识也会飘一眼，然后满意地收回眼神的盯法。

有一刹那，夏油杰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仅五条悟可见的阿飘了。

再后来，悟那么平静地接受了突然蹦出来的特级诅咒，接受了会夺舍的脑花，接受了宿傩。悟的性格可没那么沉稳。

五条悟或许没想好怎么和他开口，却也不是什么能隐瞒的性格。

嗯。

空气随着五条悟的提问变得沉默，但五条悟执着于他的回应。

许久许久，久到五条悟以为夏油杰不会再回复。

打算继续追问时，听见夏油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