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一个炸毛的墨水团突兀出现在这片荒原中,圆润的身体无手无脚,只能靠压缩自己积蓄势能蹦起来,以达成“行走”的目的。这个小东西看着迷你,“质量”却不小,在被带到这里后,直接砸穿了带着他来到此的“器具”,还一路砸穿了其他神的“躯体”,直到落到这里唯一的“真实”之土上。
这可真是少见的情况。
居于此处的神们观测起这个新奇的闯入者,诞生于此的存在,和此处一样,无实无形、无踪无影、无色无声,但在捕捉到一些足够强大的愿力时,又能叫发出祈求者听见或看见祂们。
但贪婪的欲望只能换来神的嘲讽讥笑,足够的祭品才能换来神的“祝福”。
亦或者——诅咒。
炸毛的墨水团子在一蹦一蹦的在“真实”的荒原上行走。他不记得自己为何来到这聒噪的地方,只记得一个和自己一样漆黑的爪子把自己揉捏成了一团,但那个爪子未能把他抓住多久,他就恢复成圆润的团子,直接从那爪子的指缝间掉下去了。在落下时,他没听见风的呼啸,只听见一句句模糊的呼喊,语气从诡异的甜腻变得气急败坏,但伟大的虫母啊,他真不知道那些呼喊具体说的什么。
“我在,我的孩子。”
突然一声清晰的话语炸开在他脑中,如果他有脑子的话。
墨水团子被这句话激得炸开的毛都收回去了,他那圆润的身体一颠一颠,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听”清这么句话。
以及虫母是什么?我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想到祂?
“我是你的起源,我的孩子。”
又一句话炸开在脑子里,墨水团子谨慎的拉伸身体四处“张望”,茫茫荒原上除了一道道不知深度的裂隙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
除了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墨水团子的毛又炸了出来,蹦跶的动作也不像刚才那样闲适标准,观测他的神们发现这个小东西蹦跶的频率明显变快,可见他的慌乱。
可他慌个什么呢?
神们不解。
墨水团子也不解。他只感觉自己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十分诡异,好像一直有什么在看着自己,但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该如何确定自己是在看呢?自己又没有眼睛。眼睛?什么又是眼睛?他为什么又会下意识想到眼睛这个东西?
墨水团子更疑惑了,他越蹦哒越熟练,歪歪扭扭的行进路线也渐渐变得笔直,朝着自己无法分辨的方向一路前进。
观测他的神们又开始低语。
这里是同灵界一样的由意识决定并存在的世界,神们不知道和这个世界关联的其他世界是如何称呼祂们的,祂们将此地称呼为虚境。
难以说清是先有祂们存在,进而聚集成了虚境。还是虚境先行产生,才孕育了祂们这些神。
唯一能确定的,祂们仅有的真实,即是祂们存在本身。
在虚境这里,是诞生不了物质的。没有物质就没有质量,没有质量更难以凝成具体的形态,亦如祂们。所谓的“真实”之土,也不过是祂们拾取代价后所留下的残骸。异世而来的东西,反而能证明,此世界和存在于此世界的祂们,是存在的。
这多讽刺。
低语的神们,不由自主的提高自己的价码。
圆润的墨水团子,坚定的朝一个方向蹦哒,完全不理会祂们提出的交易。
神们又不由自主的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意图影响这个不知从哪个世界被抓过来的祭品。
越蹦哒,速度越快的墨水团子,内心也越发不耐烦。
自从刚才不知是谁在他脑中说话后,这本就聒噪的环境是越来越吵了,偏偏他依旧听不清那些声音在说什么。
伟大的虫母啊!
“我在。”
咦?
我为什么又要说伟大的虫母?
“我也不知道。”
伟大的虫母到底是什么?
“是你的起源。”
那清晰出现在他脑中的声音,莫名有些无语。
墨水团子没有因这一些变化而放慢速度,继续朝前方蹦达着。
观测他,试图与他达成交易的神,也同先前那批神一样,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盯住这个闯入的祭品,“说”出的话,由单纯的交易变成了威胁,可墨水团子依旧听不清那些叽叽喳喳的聒噪声究竟是什么。
他只感觉到累。
累?
累又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感觉到累?
我?
我又是什么?
一思考到这个问题,墨水团子的身躯开始僵硬。他停了下来,又向四处张望,这无边无际的荒原没有一丝变化,他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圆润的墨水团子,气馁的瘪了。
观测他的神,“笑”起来,那些威胁他的,想要与他达成交易的,一开始便引诱他但被他无视的,以及那些从未开口的。
数不清来源的声音叠在一起。
但墨水团子在这聒噪的环境中,待久了,也习惯了这里的吵闹。
他气馁的摊成一张规整的黑色圆饼,在脑中问道,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
伟大的虫母啊!
“我在!”
我是谁?
“我哪知道!”
我从哪儿来?
“你从‘器具’那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