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徊得闲赶来的时候,黎念又在病床躺着。
“又惊恐发作?”黎徊喘气一边道。
“嗯。”江扩垂头。
“你。”黎念稳定后,转头看见黎徊。想叫姐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黎徊走过去。
“嗯,”黎念说,“我要住到你那去,我不要跟癫佬一齐住。”
“先看心理医生。”黎徊说。
江扩站在身后,心中一万个不甘心。
黎徊安顿好黎念后,把江扩一起弄出病房,带上门。
“这几天怎么样?”黎徊问。
“不信我是他男朋友,不认识我,烧东西,和我打架,砸东西,小说也不写了,有时候还总手抖,无缘无故就说自己害怕,”江扩扶额,声音越来越弱,“就跟变了一个人,我对他越来越陌生了。”
“先看心理医生要紧,”黎徊看了江扩一眼,“实在不行就先让他住我这,毕竟我接触他这个病比较多,而且,他好像明显更信任我。”
“好。”江扩靠在墙上,冲天花板缓缓叹出一口气。
黎念转头看着陌生的两人聊天,莫名其妙有些生闷气,便转头继续闭眼小憩。
突然想到什么,又猛然睁开眼盯着手上的戒指。估计是那个扑街又给他戴的上去。
黎念从鼻腔喷出一丝轻蔑,直接把那闪闪发光的钻戒摘下来扔到地上。钻戒滚了滚,进了病床床底躺平。
下午黎念离院,被两人半哄半骗去到江扩找江收帮忙介绍的精神科医生。
去的时候坐的士,黎念被江扩和黎徊两人夹在中间,防止他开门逃跑以及突然发作。
坐到医生面前后,家属回避。
黎念不愿黎徊出去,反倒瞪了江扩一眼。江扩识趣,垂着头出了诊室,顺便把门带上。
“说说最近的情况。”医生说。
黎念垂着头。
“有焦虑症病史,最近车祸失忆后复发,”黎徊简单概括一两句,转头看了黎念一眼,“有什么事要补充就跟医生说吧。”
“惊恐发作,很难受,觉得自己快死了,”黎念还是垂着头,“浑身疼,有时候拉稀,有时候便秘,有时候胸口疼,每次哪疼都觉得哪就有问题。”
“什么意思?”医生问。
“肚子疼就觉得肯定是什么肠癌,要死掉了,胃疼就觉得是胃癌,要死掉了,头疼就觉得......”黎念眨了眨眼,哽咽道。
“OKOK,大概知道。”医生伸出一只手打断黎念的举例。
江扩在门口只偷听到这,只觉一阵揪心的疼痛。干脆离开一楼大门,去外面街道找了个橙色垃圾桶站到旁边点了根烟。
“我真要死了,”黎念抬头看着医生,“我忘记好多东西,我要死掉了。”
“开点药给你,一周后复诊。”医生抿了抿嘴,继续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
江扩抽完两根烟回来,黎徊已经在大厅等候取药。黎念在长椅上等。
“我看看。”江扩走到黎徊旁边。
“开了帕罗西汀,还有阿普唑仑,之前他吃过的,”黎徊把药单拿给江扩看,全是群魔乱舞的英文。
“帕罗西汀白天一片,晚上睡前阿普唑仑一片,惊恐发作时阿普唑仑在舌下含服一颗能缓解症状。”黎徊说。
“你跟他说干嘛。”黎念跺了跺脚,“我又不跟他住。”
江扩听罢,转身又出到医院门口的橙色垃圾桶上抽烟。
叼着烟往大厅看去,还能瞥见黎徊在跟黎念商量着什么,黎念一脸不情愿,脸色肿得像窒息的猪头。
江扩叹了口气,挎包里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串好久没接到的电话number。然而江扩并不想接到这串number。
想了想还是拿起来听了。
“喂。”江扩抽了一口烟。
“借,借我点钱。”那边的老男人一开口便恬不知耻地道。
“你踏马就这点能耐是吧?”江扩压低声音骂道,“天天找我就知道借钱,天天一班手足在那孝敬你带你打劫倾生意你会没钱?!”
“走走走回正行了,不打劫,”江广荣说,“我现在开,开公司。”
“做什么的?”江扩冷笑,“做□□的?”
“正正,正当行业,”江广荣顿了顿,“卖猪,猪肉的。”
江扩哑然失笑,吓了旁边同样站着抽烟的大胡子洋人一跳。
“最近公,公司拮据,想,想,想借点钱周济周济。”江广荣叹气。
“没钱。”江扩脱口而出。
两人安静了好几秒。
“我真没钱,”江扩说,“我男朋友出车祸,现在脑子不好使,花了不少钱。”
“老爷保号,”江广荣皱眉,“没,没没事吧,我去看看。”
“用不着你。”江扩说。
又安静了几秒。
“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都结巴上了。”江扩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