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收到黎徊的消息,过段时间要搬回来了。
黎徊提过的好几次回港,这一准备就备了三年。
今年江扩廿七,已经在G大硕士毕业。黎念廿六。
最近江扩忙着香港作词家协会的访谈,一直没空跟黎念深入交流。
黎念这边也在忙着新书发布会。连续好几天,两人的深入交流仅限于睡前一个轻吻。
不知不觉快到愚人节,也是黎念的生日。
晚上江扩赶回家炒菜,又回到沙发上等黎念回来。直到外面出现钥匙声,菜都凉了。
进来的时候,黎念手里提着一个大袋。
“大哥。”黎念笑嘻嘻喊道。
“你带了啥?”江扩问。
“油柑,不是快吃完了吗?”黎念把一大袋油柑放到桌上。
“谢谢。”江扩把里面几袋油柑拿起放到冰箱,又拿出其中一袋弄了几颗出来。
“吃。”江扩把果盘放到桌上。
“我可不吃,那玩意太涩,”黎念摆摆手走到饭桌旁,伸出一只手放在菜的上方,“都凉了。”
“热热。”江扩笑道。
黎念把几道家常菜端进厨房加热时,狗窝里的大福醒了,打了个哈欠后冲到厨房迎接她的零号爸爸。
大福如今虽是只成年犬,但由于小型犬的原因,整只看起来还是细细粒的。
“大福,晚上好啊。”黎念腾出一只手俯身揉了揉大福的脑袋。
江扩起身在柜子上拿出狗饼干,到黎念身旁蹲下去。
“这两天我教他中枪倒了,你试试看。”江扩拧开盖子,捡了一块给黎念。
黎念笑眯眯接过狗饼干,把饼干放到大福鼻子前。
“大福,”黎念又伸出另一只手比成手枪|模样,朝大福的头开了一枪,“砰!”
大福应声倒下,下一秒又咧开嘴从地上爬起来,一口咬住黎念手中捏着的狗饼干。
“真棒。”江扩鼓掌。
跟大福玩了半晌,江扩才把再次凉了的饭菜热热。两人坐到饭桌前吃饭,一边聊天。
这种生活维持了三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许能这样继续一辈子。
想到这,江扩突然发现其实回大陆开酒馆也没啥必要了,在这儿也能开。
不久就是愚人节,也是黎念的生日。在这之前,江扩需要参加金曲颁奖礼,毕竟几年来几乎每次最佳词人奖都有他的名字。
黎念多次陪江扩领奖,也早已司空见惯。
金曲颁奖会的前一天,江扩跟黎念在外面吃饭,还是老样子九记牛腩。
“总觉得这次有点悬啊。”江扩边吃边道,“最近新晋的词人太多了,我怕争不过他们。”
“怎么会呢,我听了你那首参奖的,挺不错啊。”黎念安慰。
这首歌连曲都是江扩作的。黎念也搞不清楚江扩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作曲,家里刚买的书柜堆满了各种关于作曲的书。
这首参与金曲奖的,江扩把歌名取为《别念》,看歌词大概讲的是一对恩爱恋人,其中一个意外失忆移情别恋,最终两人憾然分开的故事。总之是首苦情歌。
吃了一半,江扩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江扩按了接听键。
“我系你老豆(我是你爸)。”那边一个略微沙哑的老男人声。
“痴线。”江扩挂了电话。
“谁啊?”黎念挑眉。
“不知道,打错的。”江扩回答,低头吃了块牛腩。
牛腩嚼了一半,江扩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江扩鼻孔窜出一声不耐烦的叹息,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
“谁?”江扩皱眉问。
“你老豆,”老男人扯着沧桑的嗓门大声回答,“江广荣!”
“你怎么声音变成这样了?”江扩愣了愣,“怎么换号码了?”
“老了!没人要了!”江广荣用粤语粗口骂了几句。
“哦。”江扩又呷了口清汤,“找我什么事?”
“请你吃顿饭。”江广荣说。
“吃饭干嘛?”江扩问。
“父子俩都好久没见了,估计有一年。”江广荣抽了一口烟,“自从上次你还我钱之后,就没见面了。”
“还有必要见吗?”江扩冷冷道,脑里全是当时江广荣把他塞上面包车江扩哭嚎绑到香港的画面。
“带你对象来,”江广荣又说,“我要请你们吃饭。”
“饭里有毒吗?”江扩笑了一声。
“在你心里我就真的这么龌蹉吗?”江广荣叹了口气。
“是的。”江扩回答。
两人沉默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江扩叹气。
“周六。”江广荣说。
“周六不行,我唔得闲。”江扩说。
“什么事?”江广荣问。
“金曲奖颁奖。”江扩回答。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词会得奖?”江广荣笑了一下。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儿子?”江扩也跟着笑了一声,“还是你压根不希望我能得奖?”
江广荣刚想插话,江扩又没给他机会。
“也是,你一直想告诉我你走的路才是对的,以前也没少劝我走你那条黑路,”江扩悠悠道,“但我偏不,我走我自己的光明大道,直到成功。我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
江广荣再次陷入沉默,江扩趁这沉默的间隙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又吵架了?”黎念轻轻碰了碰江扩的胳膊。
“没有。”江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