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江扩说。
“你这样子还敢参加会考?”数学老师哼了一声,“回老家耕田吧。”
“我家没有田。”江扩回答。
全班一阵哄笑。
“笑咩啊?上堂!”数学老师怒斥一声。
国文课上,江扩又被班主任叫起来背周末布置的课文。
“不会。”江扩站起来一脸无奈。
“周末没有复习吗?”国文老师问。
“忘了。”江扩叹了口气。
下课的时候,江扩果不其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怎么回事?”班主任问。
“没什么,就是忘了背。”江扩回答。
“你这几天都没怎么认真,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班主任叉起腰。
“没有。”江扩摇头。
“明年你们要会考了,你这个成绩勉强能过会考,但是再松懈下去可能连会考都考不上了,”班主任说,“再这样下去,我要叫家长。”
“别,”江扩皱了皱眉,“我会认真的,不用麻烦家长。”
他对叫家长已经有阴影。
“那就好,回去上课吧。”班主任说。
离开的时候,江扩在教室门口顿住了。想起什么又返回办公室,站到班主任面前。
“还有什么事?”班主任抬头瞥了江扩一眼。
“老师我想问一下,G大的录取条件是什么?”江扩问。
“每年都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个学校每年也就一两个上G大,有几年甚至没有的,”班主任又打量一下江扩,“你想考G大?”
“嗯。”江扩点头。
班主任跟听见一个身无分文的乞儿自称自己要当亿万富翁似的,不轻不重呵了一声。
“你会考能过都有点悬,还想考G大?”班主任说,“先收起你的野心,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会考再来吧。”
“我会加油的。”江扩说。
“那你就尽量吧。”班主任还是摇头。
晚上回了家,江扩把最后几颗油柑拿出来,洗了一颗放进嘴里。
后来黎大福习惯吃油柑的味道,经常和江扩一块儿吃。
这包油柑是黎大福给的最后一包油柑,已经快吃完。江扩摸了摸包装上的双喜字,眼眶又忍不住的红了。
吃完两颗油柑,江扩拿出功课开始学习。
“哥!”江收又在外边敲门,“开门!”
“滚。”江扩埋头继续温书。
“哥!黎大福!”江收又道。
江扩手中的笔停住了。犹豫片刻后过去开门。
“什么黎大福?”江扩一只手放在门把上,准备随时砸门。
“你让我进去,我就告诉你。”江收笑嘻嘻用一只脚挡住门缝。
良久,江扩黑着脸让出一条道。
江收进了房间,跳到江扩床上坐着。
“你知道他在哪?”江扩心里有点小雀跃,但还是佯装一脸不耐烦。
“不知道,”江收说,“但我知道他去了美国。”
“我踏马也知道。”江扩咬着牙说。
“但是我打赌你不知道他在美国哪。”江收仰起头一脸自豪。
“在哪?”江扩攥紧水笔。
“他父母在纽约唐人街有间屋,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江收回答。
“你又怎么知道?”江扩眉头微蹙,显然不太相信中二病的话。
“我跟他姐认识啊,他姐跟我聊过移民的事,”江收说,“黎大福他姐说因为移民的事黎大福跟他们吵了好多次呢,他想留在香港。”
江扩刹那间对黎大福的愧疚到达顶峰。
黎大福原本不想离开香港,可最后还是黯然离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被父母强迫,还是单纯被江扩弄得心灰意冷。
江扩此刻觉得自己真是耽眉仔(潮汕话:窝囊)。因为他爸大哥荣手中一把连子弹都没有的手枪和一时的口嗨,整整两年拒绝黎大福的各种明示暗示。
“我想去找他。”江扩困难地咽了一下唾液。
“可以啊,”江收晃了晃脚,“但是你没钱,我觉得你可以考完大学去申请美国留学,那样就有正当的理由去美国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去留学。”江扩摇头。
“赚啊!”江收咧嘴笑了一下,“到时候我也赞助你,等我做了盘踞一方的女老大,赚来的钱咱俩五五分。”
“打住,别犯病。”江扩忍俊不禁。
江收撇了撇嘴,拿出新一期的龙虎门认真看了起来。江扩也埋头继续温书。
“哥,你是不是喜欢黎大福?”江收问。
“嗯。”说罢江扩感慨自己两年来第一次肯说实话。
“哈哈,我就知道。”江收意味深长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江扩淡淡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俩好磕,诶简直是天生一对,”江收回答,“你们这两个分开就可惜了,所以我得拉一把啊。”
“什么好磕?”江扩皱眉。
“没事,反正你不懂。”江收耸了耸肩。
被江收这么一开导,江扩的心也明亮许多。要和黎大福重逢,好像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没有黎大福的日子过得太孤独了,也不知道这种孤独要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