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江扩醒来,黎大福早就靠在床头等着。
“大哥,生日快乐。”黎大福说。
“谢谢,”江扩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你昨天晚上已经说了。”
“我想再说一遍,”黎大福笑嘻嘻道,“今天我们去哪里?”
“去看海。”江扩回答。
“哪片海啊?香港有很多海域呢。”黎大福道。
“哪里的海比较好看?”江扩问。
“我不知道啊。”黎大福摇了摇头,一脸迷茫。
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钥匙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广荣带着几个跟屁虫气势汹汹回到家,刚进客厅便拿着自己的手机拨了通电话。
“冚家铲,都给我砸了!”江广荣对着电话听筒骂骂咧咧一番,又猛地挂了电话。
江扩趴到门口偷听片刻,一脸厌烦回到床上坐着。
“怎么了?”黎大福第一次碰上大哥荣发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江扩皱眉,“大哥荣是个危险人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要接近他。”
“嗯。”黎大福小声回答,趴在膝盖上沉默。
江扩揉了揉黎大福的发顶,坐在床边等大哥荣消气。
半个多小时过去,客厅重回一片死寂。江扩悄悄开了房间的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走了吗?”黎大福抬头。
“走了,”江扩松了一口气,“走吧,去海边。”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江广荣这个乌烟瘴气戾气冲天的出租屋呆着了。这里根本不像个家,反倒像个黑流氓的老巢。或者说本来就是。
收拾好后,两人不久到了离这儿最近的叮叮车站。
“海呢?”江扩张望街道四周,愣是找不出一片海。
“肯定不在这儿啊,”黎大福回答,“我知道附近有个浅水湾,但是不识路。”
两人毫无头绪在叮叮车站干坐。
虽然快冬至,午后的太阳还是毒辣。
“要不我问一下我姐吧。”黎大福叹了口气。
“手机呢?”江扩无奈。
“不用。”黎大福起身,很快在旁边找到一个老旧的电话亭。
零六年的香港,已经鲜少有人用电话亭。但尽管老旧,电话亭还是勉强能用。
黎大福拨了黎多财的电话号码,半晌终于有人接听。
“边个?”黎多财在那头大声问。
“姐,是我,”黎大福说,“你知道浅水湾在哪儿吗?”
“哟,这么浪漫,去看海啊,”黎多财笑了一声,“搭二零六巴士去吧,我给的钱应该够你们玩儿了。”
江扩倚在电话亭外面等了一小会儿,黎大福挂了电话走出来。
“我姐说要坐二零六巴士去。”黎大福说。
两人顶着烈日,在附近的巴士站坐下等车。
“还没买蛋糕呢。”黎大福歪着头若有所思地说。
“不用了吧,”江扩看了黎大福一眼,“太麻烦了。”
“那可不,”黎大福说,“你以前几乎没吃过生日蛋糕,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还不赶紧吃回本儿。”
“没钱。”江扩悠悠回答。
“这次我带够钱了,”黎大福笑嘻嘻回答,“大哥,这次我请你吧。”
“那可不,”江扩学着黎大福的大碴子口音笑道,“这咋好意思,您家又不是忒有钱。”
“不要学我说话。”黎大福啧了一声,“大哥,你还是说自己的潮汕口音吧。”
江扩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水壶,拧开喝了几口。
远处驶过来一辆二零六巴士,在巴士站前停下。
上了车,二人在后面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江扩一只手靠在窗沿,头靠在车窗看风景。
“大哥,听歌不。”黎大福摸出一个MP3,“我下载了点老歌,好听。”
“又偷你姐的?”江扩接过耳机戴上,“你怎么那么喜欢偷你姐的东西。”
“不是,上次我直接让我姐继承给我了,”黎大福把音量调高,“这次完全属于我了。”
“踏着脚在怀念昨天的你,夜是渗着前事全挥不去,若是你在明日能得一见,就让我在怀内重得温暖......”
“好听。”江扩把耳机塞严实了点, “谁唱的?”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Leslie哥哥的。”黎大福回答。
“哦?”江扩看了黎大福一眼,“就是春光乍泄电影躺下面的那个男明星是吧。”
“是......”黎大福脑里闪过电影的亲热片段,脸霎时间红了。
江扩观察到黎大福的一丝尴尬,贱贱笑了几声。
二零六巴士终于到了浅水湾站。
浅水湾这会人不少,大多是过来度假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订个蛋糕。”黎大福说。
“不,现在太早了,”江扩反驳,“我觉得得先吃东西,再订蛋糕。”
浅水湾附近刚好找到一家麦当劳。为了早点看到海,两人只能一通风卷云残。
麦当劳隔壁正好是一家招牌是意大利文的蛋糕店,俩人吃完便走了进去。
“老板这有蛋糕卖吗?”黎大福问。
“有啊,”女老板说,“这都是我和对象一起做的,专门在意大利学的。”
橱窗里摆着一个个精美的蛋糕,价格不菲。最高的那个都有两百多港币。
“有没有便宜点的。”江扩趴在橱窗外面叹了口气。
“预算多少?多少人吃?什么类型的?”女老板把一个厚厚的小本子放到两人面前。
黎大福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各种类型的蛋糕。江扩凑了过去。
“你带了多少钱?”江扩摸了摸裤兜,“我还有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