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鹤轻笑一声,径直走了出去,说了声“把门反锁”,接着带上了门。
宋旼琦先起来将门反锁,再对着墙,姿态标准地弯下膝盖,抬起双手,平静地跪立。
孙英宰仍然没有停止打探“许鸣鹤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而已经回忆完了所有细节的宋旼琦并没有为他解惑的心思,只是含糊道:“比起鸣鹤哥生气很可怕,更可怕的是把和他的关系搞砸了。”
孙英宰一下子安静了。
宋旼琦:?我说了什么吗?
对这安静氛围有点不习惯的宋旼琦又开始没话找话:“要搞砸也没那么容易,哥脾气很好的,差不多是相信自己没有恶意就能相信他不会讨厌……你们怎么了?”
就像他没有给孙英宰解惑一样,忽然意识到不对的宋旼琦,也没有从孙英宰那里得到答案。
他们氛围诡异地同行,直至到达楼上KQ的办公区。
许鸣鹤在会议室里。
上来之前宋旼琦就发了消息,许鸣鹤提前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宋旼琦和孙英宰进去的时候,他正蹲在会议桌边,听到宋旼琦的声音才抬起头,把剪刀放在桌面上,又把不知道什么扔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你们碰见了。”
“哥在做什么?”
“装插座,会议室装修的时候随便装,靠门的位置根本没有插孔用,在桌腿上绑两个插线板将就下。”许鸣鹤回答了宋旼琦的问题,又将目光静静地落在孙英宰身上。
宋旼琦:“我回避。”
许鸣鹤摆手:“去去去。”
宋旼琦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许鸣鹤与孙英宰两个人。
“我大概知道,你专门过来是想说什么,”许鸣鹤示意孙英宰坐下,自己也抽了张椅子,微笑道,“我就说实话吧,那件事情我有点介意,但也不至于让我为它额外做什么,你就当做是恢复原状?曾经亲近的人都有可能随着时间走散,陌生的人相处后发现不是那么投契,也不奇怪吧。”
许鸣鹤没有让孙英宰为难地斟酌措辞,而是坦诚友善地阐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孙英宰只是为了道歉并了结过去的失误,他现在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用鞠躬与许鸣鹤道别了。
但孙英宰不甘于此,于是他从许鸣鹤的疏离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他的沉默让许鸣鹤微微挑眉:“还是,有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搞砸过很多事,”许鸣鹤的态度不难推测,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没有必要把耐心花在一个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的同行身上,“补救看起来很难,我每次都选择承受代价。”
“你不会为此改变,”许鸣鹤接话道,“所以呢?”
“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的录像功能?”
许鸣鹤自然是疑惑的,但孙英宰又做不了什么,他还是将手机解锁,切到相机的录像模式递了过去。
孙英宰用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开始录像:“许鸣鹤可以对孙英宰做任何事。”
结束录像,将手机递回给许鸣鹤。
许鸣鹤:“你在搞什么?”
“我想弥补错误。”孙英宰与许鸣鹤对视,试图分开其中翻涌的情感和澄明的原则,触及到关于许鸣鹤的更深的东西。宋旼琦适才的话在耳畔响起,相信自己的心中没有恶意,便可以相信能够从许鸣鹤那里得到好的回响,孙英宰立即认同了这个说法。
该有些长进了,他想。向别人示弱、认错、坦露缺陷可能会反过来成为刺伤自己的刀,所以总是选择依然故我,对象是许鸣鹤的话却值得一试。即使结果不如人意,能知道许鸣鹤的黑暗面,那冒险也是值得的。
孙英宰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嘴上说:“哥想不想试一试,管理一个不容易管的人?”
就算ateez的成员们都是懂事的人,年纪大了以后想法会不一样,又多了一批关系看上去有点尴尬的后辈,总有要你管人的时候吧。
许鸣鹤站起来,走到孙英宰的身边,俯下腰,带来一阵淡淡的、神秘又诡异的花香味道。
“那你呢?Eric。你想试的是争取原谅,还是想知道我不太好的样子?”
“都有。”孙英宰下意识地回答。
“你说人是不是有点奇怪,”孙英宰听到了许鸣鹤喉咙里滚出的低沉的笑声与叹息,“想坚持做个好人,就有人恨不得我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