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廷祐点着了烟。
其实他与这位与他同一年出道,按上学的时间算也是同年(金廷祐是98年2月生,可以归入97年)的同行,在几个月前见过面,NCT127宣传《sticker》快要结束时,ateez开始《dejavu》的打歌。但在新冠,以及时代变了的双重冲击下,携专辑拜访已经不是什么需要遵循的传统,金廷祐对从同行中认识新朋友也没什么兴趣,浅浅地彼此问候之后,就关上门各玩各的了。
宣传期结束后再次碰面,就是这个尴尬的场面。出来找个角落抽烟,却听了一耳朵别家的队友聊天。安静地偷听完以后准备躲远一点,却被逮了个正着。
什么,为什么要偷听?他本来就在那里,只是想看一下传说中的许鸣鹤是不是真的身为ace却对队友们一片丹心,没有用动静来打扰他们的对话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知道答案了,但用处不大。
烟雾从眼前飘过,尼古丁的味道让混沌的精神稍微清晰了些,金廷祐用这稍微清晰了些的思路想:NCT这样无限扩张的组合,做好自己就不错了,而成员稳定、共同进退的组合,许鸣鹤那样的人常见吗?
许鸣鹤已经开始了吹奏,令他诧异的是,许鸣鹤吹奏的是一首民歌,旋律有点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哪首。
想不起来,金廷祐索性不再继续想,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试图留意神出鬼没的NCT私生,余光却时不时地扫过穿着厚重的长款黑色羽绒服的许鸣鹤,他双腿稍稍分开,以一种轻松悠闲的姿态站着,低头吹奏,他的下巴收起来,挡在衣领后面,露出平静如深湖的眼睛,双手各探出了半个手掌,双手的第二、三、四根手指在银色的哨笛上灵活地跳动,小拇指则向外翘起,他以这样的姿态,吹奏着一首轻快的民间小调,优雅之余又有了点可爱的味道。
烟快要燃尽,许鸣鹤也终于停了下来,他左手拿着哨笛,右手拿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来回点击,似乎是在回复消息。
金廷祐站起来,走到垃圾桶边,按灭烟蒂,把烟头扔了进去。
许鸣鹤已经回复完信息,准备继续吹。
近年来人气idol中唯一一个出身小公司的,也是最有人气的那一位,在等待的碎片时间里,会避开在车上休息的经纪人,考虑举铁对成员影响这种小事,然后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一个人吹笛子?
一种荒谬感涌了上来,让金廷祐向许鸣鹤靠近。
许鸣鹤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侧过身来面对着他。
“你好。”
不论心情如何,进入对外营业状态的时候,无论是明亮清澈的眼神,还是单纯可爱的笑容,金廷祐都做得很到位:“对不起,我有件好奇的事。”
“没关系,如果我们中有儒教boy(韩国形容很讲究礼仪的人的说法,男女分别是儒教boy和儒教girl),那我们算是同年,如果我们都不是,”许鸣鹤眨了下眼睛,“那就更没有关系了。”
“你吹的是什么歌?”
许鸣鹤:“民歌,风从多瑙河吹来。”
金廷祐的表情稍稍有点没绷住:“欧洲的?”
“是不是有点像风从汉拿山吹来,”许鸣鹤幽默又友善地接住了梗,这与情商和反应速度无关,主要是他经历过类似的事,知道什么样的回应方式比较好,“用全音组成的五声调式听觉上最和谐,通常用在民歌里,自然音域中五个音排列组合,全世界的民歌听起来都挺像的,区别更多在乐器的音色上。”
金廷祐陷入思索:“《sticker》中间的那一段笛声换成韩国传统乐器,是不是就没那么奇怪了?”
“或许?”
话是这么说,许鸣鹤心里觉得强烈且不上头的舞曲中间突然插一段笛子的旋律,无论那是哪国的笛子吹出来的都很奇怪。这么说吧,S.M.自NCT开始总搞一些违反人类自然听感的实验性曲目也是人尽皆知了,《sticker》的“实验”程度也仍旧是让身经百战的NCT粉丝两眼一黑,也让他们这些同行好奇大公司的选歌水平。有一些男团的歌不好听是考虑到成员自身的音色唱功、搭配舞台、有记忆点等因素后,创作者的水平只能权衡出一个对大众来说属于平庸音乐的结果,可是《sticker》远超出了这个界限。
“这个竖笛能吹《sticker》吗?”金廷祐又问。
许鸣鹤:“……第二件了。”
“第三件。”咬文嚼字,金廷祐也会。
“一定要让我承认,我还没办法在私生面前自然地吹《sticker》吗?”许鸣鹤苦笑。
“当然不是,我也做不到,”不熟悉的同行,仗着算同年生人开点小玩笑可以,抓着不放就过分了,金廷祐迅速打住,压低声音,“谁的私生?”
“应该是你们的。”许鸣鹤在韩国也有私生,但因为早期的粉丝里面欧美的占大多数,整体的氛围并不是很鼓励紧跟私生活,比不上NCT基本盘在东亚,S.M.又放纵对待,私生格外猖獗。
金廷祐也苦笑起来:“抱歉,私生卖的照片里面,你可能会入镜。”
“没关系,我也被卖过照片。”
许鸣鹤等人还要再等一阵子,金廷祐出来抽烟的空档却不允许他尽情闲聊,只好先行告别。离开的时候,他透过拐角又看了眼许鸣鹤的背影,后者正在整理留长后在脑后扎成马尾的头发,金廷祐的喉咙动了动,仍没有把“交换联系方式”这样的话说出口。
待他转过弯,互相消失在彼此的视野,金廷祐便拿出手机,搜索起许鸣鹤的个人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