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原本不准备做什么。
没有头绪是一方面,现有的队友关系虽不能让人满足,也令人无需太过于急切。崔伞将他对于舞台、对于idol职业的那些野心放在前面,同时观察着许鸣鹤:他喜欢什么样的朋友,会与什么样的人谈恋爱,会因为什么事情失态,除了那些谁都能给的关怀,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能感受到许鸣鹤的特别,观察这样一个人,带给了崔伞隐秘的满足。
直到意外发生。
在这之后,崔伞看到了许鸣鹤克制着的愤恨。
许鸣鹤在愤恨什么?撞伤他的人吗,让他没有一起上楼,最后出了这场车祸的我吗?他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但是心里不会迁怒吗?有时明明是造化弄人,但承受的痛苦太多,也会让人将愤恨寄托到他人身上,许鸣鹤会这样做吗,会这样想吗?
回忆了以往种种,确认许鸣鹤即使愤恨,也不会因此而太过为难自己的崔伞去找许鸣鹤,强行要到了答案。
原来许鸣鹤也会有阴暗的一面啊,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不像样的事,就像比起因为年长者的身份安排弟弟们,他更希望是“以理服人”、用他的正确让别人相信他的判断。
崔伞没有感到失望,相反,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诉之于口,却让他急切又快乐的兴奋。
惩罚我,恶劣地对待我,然后,让我从你那里得到更多。
崔伞并不嗜好疼痛,也不喜欢受制于人。只是作为idol的人生本来就是高风险、高付出也高回报,疲惫、委屈、痛苦的时刻并不少,在许鸣鹤面前弯下膝盖,相较来说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而且许鸣鹤虽有阴暗的想法,却对行动上的“不帅气”感到很羞耻,即使崔伞表达了态度,许鸣鹤想来也不会做得很过分。就算过分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崔伞反悔,两个人变成有隔阂的队友而已。
“你在想什么?”
许鸣鹤的手指穿过崔伞的头发,今天他换了香水,是苦艾酒混着草药的味道,辛辣,刺激,却带给人一种有什么身体里淤积的东西被打碎一样的舒适感。
“我在想,哥对自己要求真的很高。”崔伞说。
他没有说实话。
实际上他想起了许鸣鹤给他们分析粉丝心理,讲应该如何营业的时候,补习了女生写的小说的他曾问过许鸣鹤:“为什么双方地位差距很大的恋爱关系里,总会有强势方伤害弱势方又弥补的情节?”
“我的猜测,不一定对,”许鸣鹤谨慎地回答,“因为作者笔力与想象力的限制,写不出背景落差极大的情况下如何自然地相知相爱,又希望最后有这样的happy ending,最后倾向于强势方的误解和亏欠,强行拉平两个人的差距。“
崔伞的余光落在许鸣鹤正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音轨的脸上,想起了曾经的这段对话。许鸣鹤的猜测不一定对,但至少放在现在的他身上,是成立的。
许鸣鹤比他优秀这件事毋庸置疑,崔伞对此的认知从来没有动摇过。他想要从许鸣鹤那里得到更多,就要付出一些更加有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比如,承接许鸣鹤那些无伤大雅的阴暗面。
“我不觉得我那么有吸引力,”虽然说着自己没有错误这样的话,许鸣鹤的声音在崔伞听来,还是有一些不安和焦虑,“你不这样做,我也不会怎么对你发脾气的,不像之前那么亲近而已,至于吗?”
“因为在亲近的时候享受了太多好处。”
“别敷衍我。”
许鸣鹤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后拉了几厘米,又推回去,重新磕在边沿上。像是不会做菜的人打鸡蛋的手艺,犹犹豫豫,一下磕不破。
许鸣鹤打鸡蛋时都不会这样,他磕鸡蛋壳的时候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想到这里的崔伞憋住笑:“idol没有几个真正的保守主义,我不算特别地渴望刺激,但仍然希望做成一些特别的事,为了这个目标,可以承受一定的风险。”
“就像你要把疯狂作为你的舞台特色?”
崔伞点头,继续道:“哥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而且——哥给了我后悔的机会。”
他的□□匍匐,受制于许鸣鹤,但在他的心中,因许鸣鹤展现出来的阴郁、踌躇等种种新鲜的、陌生的特质而激发的,类似“狩猎”的欲望正熊熊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