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会告诉任何人,”李光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感慨道,“最后再做点事情,看着孩子们的生活走上正轨,这个时候癌症真要带走我,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为什么要想得如此悲观呢?不能手术但是带瘤生存的,最长记录有十二年。”
“太少了,很多特殊的情况堆在一起,才能得到‘最’的记录,在高龄复发的人群里,我只奢望能成为‘很特别’的一群。“李光富说。
这是李光富与崔景瀚约定了的“秘密”,连Tablo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在节目组面前讲,故事只进行到了崔景瀚的再次援手和李光富的好运——高龄肝癌复发,化疗结果好到李光富不仅已经活了两年多生存质量还不差的程度,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在这之后是李光富想做点事来“回报”的心恰好对上了崔景瀚的需求,还有李光富制定的计划:在做完这些事之后如果身体还撑得住,就好好地出去玩一玩。
“你带给我最大的启发是,人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受限于通常的模式,”李光富慈祥地和崔景瀚聊着过去的事情,实际上是继续向节目组解释,“你说不要把你的帮助看作是牺牲的时候,我还觉得是客套,但听到医生说我的情况一般能活多久以后,我发现自己也不太喜欢被所有人围在病床边,度过剩下的时光,亲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就不要用和多数人一样的方式来表现了吧。”
“那旅游结束之后呢,叔叔有什么打算吗?”崔景瀚已经把给Haru准备的“宝藏”包装好,在上楼之前,他笑着问了一句。
“要看楼上那小子了。”
“啊?”
“他要出一张能让我起立鼓掌的专辑,演唱会的时候,我坐在VIP席看他。”李光富转眼又画了一个饼。
“那样的话,哥是时候写点骂人的歌了。”
“骂谁?”
崔景瀚笑而不语,李光富愣了两秒,回过神来,“哦——我明白了,”他也笑了,“用词得狠一点,不能丢rapper的脸。”
两人一起重新回到屋顶,Haru已经破解了由数字组成的谜题,但此前的失误触发了地下城的保护机制,最有价值的珍品已经被毁掉,只留下了次一等的宝物。崔景瀚把一个看起来像是木制的盒子递给了Haru,同时招呼Tablo上手帮忙托着:“这对Haru来说有点重,哥你帮忙拿着。”
Tablo半蹲下来,帮忙托着差不多有一公斤重的礼物:“回去再打开,好不好?”
纵然Haru年纪小又不怯场,可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拆礼物,还是比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得愉快。
礼物一家三口带回去交给Haru自己拆,《超人回来了》节目组后来补拍了其真容,用作这一期节目的收尾。那是一个带防尘罩的房屋模型,按1:24的比例缩小,里面床,书架,桌椅,壁画,摆件一应俱全,按下一个小开关,里面的LED灯亮起,外界的光线却暗得如同黑夜,这种反差让房间显得温馨又梦幻。
这是培养了DIY房屋模型这个新爱好的李光富先生的得意之作,正在渐渐放下作为大家长的控制欲的他还残留着的执念,就包括插手子女装修的强烈愿望。
“Haru喜欢什么你们要及时告诉我,”他叮嘱儿子和儿媳,“等她大点可以一个人住了,我一定能设计出最漂亮的方案。”
父辈们经历的种种挫折与遗憾最终化成了对下一代的期待,唯一一个不怎么期待下一代的崔景瀚对同辈和长辈都很够意思,也认可了现在稍微懂点事的Haru,所以算不上唱反调,而能说是一个合适的对照。
拍出来的话,应该是一个很温馨的故事吧。
送走了节目组,崔景瀚回到住处,帮李光富收拾东西,李光富的东西不多,崔景瀚只帮忙挪了几件重的,其他的早就被李光富自己整理好了。
“三年多了,”李光富感慨道,“麻烦了你太久。”
“但我没有看错人,所以,没有吃亏。”上电视这件事不是崔景瀚主动提的,他只是觉得他已经可以面对更多人的审视,Tablo也是一个很适合的合作者,所以接受了提议。而对于提出这件事的Tablo一家来说,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欠了别人天大人情,也不是那么轻巧的,他们不仅要信任自己不会变心,也要信任崔景瀚不会挟恩图报,或者做出什么勉强他们的事情。这其实比崔景瀚要高尚。崔景瀚当初出手绝不是因为什么牺牲精神,Tablo夫妻够有趣,发生的事情够离奇与荒诞,参与其中也不会带来什么颠覆性的风险,正好可以为生活增添些许刺激。在那之前他不是没有“慷慨”过,NRG的队长李成真非法赌博还欠下巨债,崔景瀚虽然觉得借钱赌博这种事实在不太聪明,但李成真对崔景瀚一直以来都很不错,他不能看着李成真因为这事上法院甚至蹲监狱,最后崔景瀚私下里秀了一波出千手法,然后用“无息借款”给李成真补上了债务。李成真在此后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实业居然还做得不错,也还上了崔景瀚垫付的钱,看上去像是一段佳话,但是没意思。
除了“有意思”之外,恰逢其会的雪中送炭,崔景瀚失去的是他不看重的物质财富,却省了许多细节上的工夫就换来一个不错的名声,他是真的不吃亏。平日里处处留意与人相处时的语言、动作与神态不一定能换来好的形象,但是有Tablo为他背书之后,崔景瀚平时过得松懈一些,也只是被说成“有点古怪,但是个好人”。
以后有机会可以继续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