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慢慢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淡然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怖,五指用力缩紧,前两天刚做好的美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太!宰!治!”
“太宰哥哥。”工藤新一找到还蹲着的太宰治,真不知道地板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怎么知道小田夫人是凶手的?”
太宰治仿佛没听见,聚精会神盯着地板。
“太宰哥哥!”他拔高声音。
黑发少年不满抬头,“你好吵!”
男孩才不管他,抓住他的手臂摇晃:“你是知道的吧!你一定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源木次郎先生会把毒杀,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说不定你就能救他一命啊!”这也是工藤新一最不能接受的一点。
这个男孩的灵魂是纯白的,容不下一点灰暗,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都值得拯救,那怕是罪犯,唯一有资格审判他们的就是法律。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太宰治冷冷开口,眉眼满是戾气,“我为什么救他,他是我什么人?”
“于情,他是个婚内出轨的渣男,于理,他是女干|淫|女性的强|女干|犯。”他很短促的笑了下,“这么看他也没有被我救的资格。”
“而且,”他拉长声音,笑容尽是讥讽,“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侦探?路人?英雄?”
“他的妻儿都不在乎,你来出什么头,就算要出头也该是去找凶手,而不是我这个路过的好心人。随便说一句,我提醒了他,是他自己不相信的。”
少年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你看,神佛都救不了他。”
他提脚愈走,突然想什么一般扭头哦了一声,“小英雄,你最好去看看凶手。”
他说的人是秘书。
少年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耳朵,“因为,如果那个人是凶手的话,他是活不下来的。”
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门口,警察的声音愈发尖利,“医生,快叫救护车,犯人服毒自杀了!”
女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下静静看着这一片乱象,她的距离有点远,只能看见灰色小人纷乱吵闹。
她慢慢闭眼,双手合十,“神明保佑你。”
“小田夫人,哦,错了,现在是小田女士。”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源玲也走进来,她看了看四周,慢慢踱步。
小田有紗给她倒了杯茶,“招待不周请见谅。”
“没事。”她坐下喝了口茶,“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女人眉眼自带一股忧愁,声音温温柔柔,“我打算把家里的财产变卖然后带着儿子去国外,估计以后也不会回来了。请原谅,这里对我们是个伤心之地。”
“理解。”源玲也善解人意,“如果你想要卖掉股份的话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真的吗?”小田有紗惊喜的握住她的手。
“当然。”她勾了勾唇角,“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她们是一家人,在父亲与丈夫死了以后。
两人一齐碰了下杯子。
“合作愉快。”
“爸爸,这到底是为什么?”工藤新一迷茫的看着这一切。
他只是个十岁孩子,眼前的场景对他有些太残忍了。
他开始思考,我真的错了吗?
“爸爸,我是不是不该把推理说出来?”
要是他没有说出推理,秘书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那这个人,是被他害死的吗?
工藤优作开始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就不该带他来的。
有些东西他迟早会告诉新一,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还太小,过早接触这些对他太过残忍。
男人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拉着儿子的手走出门,路过纷扰的人群来到一处空地。
“新一。”他很认真的看着男孩,“推理没有错,寻找真相也没有错,但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真相会带来什么。”
“你可以正确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但是,一旦你错了,后面就可以是无尽深渊。”
“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学会沉默。”
不是对一切保持沉默,而是在应该沉默的时候保持缄默。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犯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踏上这条不归路。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那一刻,男人的眼神变得遥远而漫长,穿过尘土飞扬的人群,瑰丽却吃人的建筑,他的目光停留在鸢眼少年身上。
“而这一切的一切——”
“都只是为了利益而已。”太宰治摊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