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啊。
陈飞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抬眼注视着谢立方的笑脸,心情平静到他自己都害怕。
快十年了,这个长着一张老实脸的男人身材也从清瘦进阶到现在这副臃肿的模样,身价也翻了好几倍,可这副笑面虎的样子却一点没变。
“目前你们离开公司的消息并没有被发出去,还来得及。”谢立方笑容扩大,微肿的眼皮眯成一条缝,“我们已经合作了快十年了,大家的磨合度都很高,如果继续合作,相信大家能一起变的更好。”
陈飞无言的看着谢立方,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如冰。
“你们已经过了上升期了。”谢立方见他不说话,苦口婆心道,“在这个时候换公司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Square火起来,也离不开公司的助力啊。”
“你当时也对他说了类似的话吗?”陈飞随意将手中的纸杯一抛,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希望你理解,什么的这种狗屁话。”
“谁?”谢立方装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飞直接被气笑了,将凳子重重往后一推,发出刺耳的响声,弄的谢立方直皱眉头。
“就算你自己不在意,也该考虑一下队友吧?”看着陈飞转身就走,谢立方敲了敲桌子高声道,“因为你的事,他们可能也要受到影响哦。”
陈飞没有回话,顿了顿脚步,而后将门重重一摔,头也不回的走向远方。
说什么离不开公司的助力,说什么不在上升期,虽然熟知这个老板的品性,可这种话术让陈飞觉得早年间为了曝光度和队友一起折腾身体跑的各种路演商演和火起来后给公司赚的那么多钱都成了笑话。
刚出道成员有了纠纷还没怎么处理就让人退团的是谁,然后觉得他们是失败品,把各种资源又挪给新人的又是谁,如果不是突然因为一个舞台饭拍粉丝量上升,Square估计早就解散了。
陈飞漫无目的的在公司的园区游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一个老旧的大楼门口,三三两两的练习生笑闹着走出,在看到陈飞后一惊,随后礼貌地向他打招呼。
很久没来到这里了,他突然想进去看看,凭借记忆走进曾经的练舞室门口,推开门看见熟悉的米黄色窗帘和木地板,回忆便如潮水般袭来。
这是这座公司的第一栋大楼,也是他和队友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谢立方在他们眼里十分和蔼可亲,虽然在评价舞台时十分严厉,可平日里他总是笑眯眯的,还经常自掏腰包请他们这些练习生吃饭。
舞室的地板有些脏乱,可身体和心灵都疲惫的陈飞顾不得那么多,靠在墙边,缓缓滑座下来,轻轻闭上双眼,往事重现,就好像昨天刚发生一样。
出道前搞什么小组竞争,将近十个人被分到一起练习,沈翊不是很合群,经常一个人蹲在角落,陈飞自以为和除了沈翊之外的所有练习生关系都还可以,看着沈翊不搭理人的模样总觉得他讨厌自己,经常和他闹脾气。
许怀不想波及到自己,总是装着那副老成样子推着眼镜把自己的位置挪远,徒留原云帆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他们和好,张栎则会好奇的跑来看看他们在吵什么,笑嘻嘻的拱一顿火后又跑到许怀身边粘着他,把自己新作的曲子给他听。
好怀念啊。
居然已经快到第十年了。
练习室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进来,陈飞就这样在静静地在地板上坐了许久,直至日落。
他并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可在看到晚霞渐起,太阳西落,灵魂随着黑夜的降临变的沉重,曾经温暖的回忆也无法填满空荡的心。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即便那时候一无所有。
陈飞并没有打开练习室的灯,将自己的身影掩藏在阴影处,也掩藏了不断落下的泪珠。
好累啊,睡一会吧,睡一会没问题的。
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推开,刺眼的灯光钻入眼缝,陈飞皱着眉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刚伸手想揉揉眼睛,就被一把拽了起来。
“你小子原来没事啊!”沈翊气急败坏,“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你要造反吗?我们两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什么?几点了?”陈飞茫然的掏出手机,按了按开机键,发现早已电量不足变成黑屏,一转头就看到两张黑脸。
“你们专门来找我啊,谢谢你、”他呵呵笑了笑,话音未落,就被队友们一人一只手的捏住了脸颊。
“喂!干什么干什么!打人不打脸啊啊啊!”陈飞痛的惨叫,“我们是靠脸吃饭的你们悠着点!”
“还不是你做了欠打的事。”许怀面无表情的加大手上的力道,镜片噌噌反光。
“担心了这么久,你居然在这睡大觉?”沈翊气的说话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真有闲心啊单细胞生物。”
“我这不是想散散心嘛……”他讨好的冲他们笑,脸部被拉的扭曲变形,说话的声音都含混不清了起来。
深知这时候不能再多说些什么惹他们生气,陈飞任由队友捏了半天脸,见他们松手靠着自己坐下来才敢表情扭曲的伸手揉揉。
“那件衣服不是你的吧。”担心与后怕的余韵并没有过去,沈翊还没消气,语气有些冲,“之前你不是喝醉的时候大晚上把我们两叫过来说要看你绣花么?”
“快别提了!”陈飞捂脸呐喊,“好丢人!好丢人啊!”
“而且你们居然等我第二天酒醒后还没告诉我这件事!”陈飞想到这点更加羞愤,“我还穿去活动了!”
“丢人总比被泼脏水好。”许怀说,“那衣服还留着么?”
“……我扔了。”
“那上面还有我们两名字呢你就扔?”沈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来只是想拆线的。”陈飞摊手,“一不小心划的太烂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