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只灰溜溜的老鼠。
而现在,来参加萧一鸣升学宴的人也都知道了。
偏偏萧一鸣还凶巴巴拎了拎他的手臂,让他多吃点,吃不完打包带走,他说一会儿人多,不一定有空说话。
苏小蛮巴不得他别跟自己说话。
他气性大、心眼小,一气生到开饭。
豪华宴席,山珍海味。
还有许多根本没有见过的菜色。
苏小蛮矜持劲儿上来,根本抢不过桌上的老客。
落桌也有讲究,下城区邻里相亲坐一桌。
下城区贫困,最近几年也算有了一些发展,不平衡之下,苏小蛮所在的兰花街贯彻了一如既往的贫穷。
兰花街是条横竖不均匀的十字形状街道,沿着根系似的道路延伸,左右两边都是危楼危房。苏小蛮他住的那块,是靠着一栋废旧工人大厦桥洞搭起来违章建筑,由于前后漏风,出门就是公路牙子,以至于来往人能直接同他们打招呼。
当然更多的是劝慰他家阿太不要烧煤,阿太说自己煤用得少,是真用的少,煤价格贵,所以她一般混合着木柴烧。
木柴灰尘大,以至于他家里墙壁上,连挂着的蜘蛛网都是黑的。
下城区的人聚在一起,能讨论的事情不多。
苏小蛮性格内向,跟这群乡土气息的城里人聊不到一起,但吃也不敢吃,铁打的矜持让他形成了别扭的性格。
他只能空洞听着周围人聊天,还不忘记附上假笑。
兴许是升学宴的原因,能聊得内容也围绕着升学。
苏小蛮没考上大学,光是这一条,已经可以抹杀掉他所有的努力。
没有人会看到他的努力,但失败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穷乡僻壤出刁民,就算是当着苏小蛮的面,也没人照顾他的感受。
饭桌上的人七嘴八舌和阿太讨论。
“哎哟,你说你养他这么大,还是个D级,有啥用啊?以后也挣不到钱的。”
“你家小蛮不是跟萧一鸣关系好吗,那千万别搞砸了,等他去帝都了,也让你家小蛮过去,去帝都找份工作。”
“小蛮虽然只是个D级,但隔壁陈小姐喜欢,好几次来找我了,陈小姐家里有钱,小蛮入赘过去也不亏!”
……
小蛮心说,那陈小姐今年38,都能做他的妈!
一顿饭吃得毫无滋味,就连最喜欢的虾也没吃几口——宴席上的虾还得手剥,吃起来特别狼狈。
吃完了也不能走,苏小蛮借口上厕所,脱离了话题中心。
走前还听到一句。
“小蛮啊,这辈子是比不上萧一鸣喽。”
苏小蛮脚步一顿,两条腿像是陷入泥淖里,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他想,以后怎么办啊?
去打工?以他的条件,能找到什么工作?
累死累活两千块的工资,能养活自己吗?
焦虑像蜘蛛网,一点点捆紧挣扎的蝴蝶。
苏小蛮惊慌无措,刚打开厕所门,忽然被一只手压了回去。
来人身上有股浓郁的酒臭味,混合着厕所里熏的檀香,令人头脑发晕。
苏小蛮也说不出话,粗糙的手掌压着他的嘴唇,手指甚至入侵到了他的牙关。
他艰难抬头,看到被酒气熏红了脸颊的萧一鸣。
萧一鸣的另一只手沿着他的腰塞进了裤包,这些红了脸的不止萧一鸣。
“你干什么!”苏小蛮挣开他的手,退坐到马桶盖上。
萧一鸣掏出颗糖,撕了糖衣喂嘴里,随即用一种苏小蛮极度厌恶的眼神看向他。
那眼神好像多了点温度,但仍旧是那副上等人蔑视下等人的态度,有几分怜悯和同情。
苏小蛮非常不适,萧一鸣轻轻给了他一巴掌。
萧一鸣没使劲儿,但苏小蛮皮薄肉嫩,彤彤就红了。
萧一鸣心里歉意,居高临下敲着苏小蛮又红又可怜的样子,又觉得乖。
他剥开糖纸,硬是要给苏小蛮喂一颗。
苏小蛮拿舌头顶,萧一鸣就瞪他,逼得苏小蛮可怜的吃。
萧一鸣看他吃了,才拍着他肩膀说:“你跟我去帝都,到时候我搬出来住,你跟我住一块。”
苏小蛮不要。
给萧一鸣当了那么多年的小狗,每一天他都非常痛苦。
萧一鸣对他非打即骂,侮辱他、看不起他。
同样的问题,他们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吵过。
萧一鸣早早断言,他这样的废物考不上大学,像他这样的劣等人,根本就没有未来,不如早一点投靠他。
人人都是这样跟他说,但苏小蛮就是不愿意。
因为他知道,萧一鸣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