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缭隐隐从一侧望进去,通身雪白色的身形在夜色里大概看不真切环境,狼狈得一时不查摔坐在狼藉里。
这么短的距离,曲缭在一瞬间恍惚在他脸上看到了尤姒月,这才意识到新晋小师弟面容起码与那人有着七八分相像,只是更加稚嫩,还没完全长开具体模样。
小师弟脸上瞬间被飞溅的瓦片划过条条血痕,随即后知后觉目光呆呆地抬手,抹了一手心的血。
曲缭才意识到里面的人是谁。
不是,当人家师兄的、该是形影不离的那群白痴呢,放几年前论修炼打不过一个连执普通铁剑练功的,现在给人当个长辈榜样都当不明白,最基本的一个还算性情沉稳的孩子都照顾看管不来。
曲缭就差直接翻白眼了,神情不虞的手掰在窗户边框处,指尖都泛着白色,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嘱咐织玉就在这里趴着别动,提起下摆又翻身回去。
他今晚上真的是钻够窗户洞了。
屋内多了随着旁人动作丁零当啷的银饰摩擦敲击声,然后是谁轻巧落地的声音。
白色衣袍的小师弟反应似乎不是很敏锐,后知后觉良久,才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抬起了头望向不明来路装扮奇怪的来人,手仍然摊在眼前,有血滴滚落掌心从指缝落下。
曲缭半跪在人面前,认命地掏出随手塞在腰间的干净手帕,攥着小师弟指尖硬拉过来垂眸擦拭着,忽略掉对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他脸上。
不被察觉到的蜘蛛丝状的白色软丝随着擦拭动作游走渗进小师弟脸颊上的,肢体上的伤口里,顷刻间,血色肉眼可见被止住。
曲缭又用新手帕欲盖弥彰地给人同样划破胳膊包扎了下,把人架起来像拎起了只小动物般从碎瓷片里给安全搁置在另一块干净地面。
没吭一声,转身就走。
这次,对方反应却意外地快速,看面前人毫不留恋明显想要离开的架势,忽然挺立起腰板来眼疾手快往下扑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人。曲缭衣摆在今晚上再一次被猝然死死抓紧,勒住腰身。
“?还有什么……”
“她是你的千金吗?”
……?
曲缭被猝不及防问得一愣,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话题,甚至从平淡语气中品听出来了那么些许凝重意味。
小师弟抬眸望着他,眸底忽然间有了化不开的浓郁情绪,又重复了一遍:
“……先生,您一直抱着的孩子,是你的千金吗?”
小师弟的目光转而侧望停留在了窗棂那边,曲缭才发现小姑娘估摸着正在踮着脚紧张兮兮的,毕竟她现在正在偷偷观望屋内情况,却因为身高问题,只能漏出半个脑袋来瞅瞅人。
唯一露出的黑豆大小明亮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意识到自己突然成了话题中心。以为跟她年龄相仿的漂亮哥哥是在问她是谁家孩子的问题,脑子卡了一下壳,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爹娘的具体名字。
但她从不让旁人的一句话落地上,仍旧举起手热情简洁回应:“我是爹爹阿娘的千金!”
曲缭感觉自己脑子疼。
他又蹲身回到小师弟旁边,数次启唇又哑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孩子会莫名其妙关心这个问题。
他略带烦躁地抬手揉着头发,抬眸想解释,却小师弟的反应却像是已经得到了回答似得,目光愈发怔愣僵持在织玉身上。
……不是,这孩子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了吧。
曲缭见他逐渐抿唇,然后。
眼眶随之开始泛红,豆大的泪珠都未被短暂储存,便雨落打荷叶,倾斜滚落下来,一滴滴的灼烫在曲缭手背上,他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全身瞬间僵硬。
完全见不得小孩子和女孩子哭的曲缭:“……”
得嘞,又哭一个。
活该他今天出门没有事先卜卜卦算算吉凶,最起码该看一眼黄历的,今晚上遇上的这都是些什么该死的孩童煞,非要通通都安排在今晚找他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