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酌眸色微沉,尚未打消疑虑。
听说前朝有些刑满释放的犯人,他们有些人脸上有刺青,便用一种猪皮熬制仿人皮的手法,把它贴在疤痕上,就能遮盖住难看的印记。
如果夏欹肌肤上贴着这种东西,就算看不出来,摸也是能摸出差别的。
打定主意,宋玉酌毫不犹豫的下水。
下午四五点的日头已经不那么晒了,这会儿的水温更清爽,包裹着人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宋玉酌那略有些焦躁不安的心也沉静下来。
她不着痕迹的往夏欹那头靠。
下水之前,她看过了。
这边的岸上的确站着几个教练,可再往前一些,就没有人了。
待会她可以装作溺水,然后向夏欹求助,夏欹要救她,肯定会靠近过来。
这种情况下,两人肢体接触也就合情合理,而混乱之中,她在水里摸夏欹的大腿,也不会显得太过于唐突古怪。
此时夏欹在水里游着,手臂拨划的动作掀起了很浅的水浪,一圈圈涟漪从她周身荡开。
宋玉酌本就比夏欹下水要慢,在她身后游了半刻钟,还是差了一段距离,竟是追赶不上。
她也不着急,反正要先游到没有教练在场的位置,也就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着夏欹。
能来游泳馆玩乐的人,大多不缺钱,基本都是南阳城叫得上名号的政商家族子弟。
他们不少人认识宋玉酌,却不认识夏欹。
这会儿有人眼尖,发现了水里的情况,就在水里扑腾起浪花,笑着高声议论。
“快看,那不是玉鹤园的总铺师吗?她怎么游得这样认真,是在同谁比赛?”
“游在她前面的那个,好像是一道来的,方才下水之前我就注意到那位小姐了,真是漂亮!”
“那位小姐一看就不是忸怩的性子,我喜欢!”
“你们跟宋小姐熟不熟的?我想认识那位小姐,待会可否引荐一下,我有重谢!”
“我也想认识她,可别落下我啊!”
“她们水性都挺不错的,也不知宋小姐能不能追上,我们来下赌注吧。”
“好啊,我出五十块银元,赌前边那位小姐先游到桥下!”
“我出一百银元,赌宋小姐先到!”
一众纨绔子弟赌注下得正开心,殊不知他们的这场赌局,压根就不会有结果。
这会儿宋玉酌游到没有教练能及时救援的位置。
想着时机到了,宋玉酌预备装作溺水,方便朝夏欹求救。
不曾想,刚一动作,她的脚就真的抽筋了。
宋玉酌脸色苍白,一会儿浮出水面,一会儿又往下沉。
在这样的浮沉之间,她狼狈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直咳嗽。
她想要呼救,嗓子眼却被水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在水里扑腾着挣扎。
沉下去的那一瞬。
宋玉酌气得几欲吐血。
仓皇之中,干净的水幕映出了她那张漂亮的脸庞,也映出了她眼底的无奈懊恼。
宋玉酌右脚抽筋,没法自救,挣扎中喝进去不少水,肺部缺氧,身体出现了短暂的休克症状。
在神智涣散的一瞬间,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逐渐靠近。
对方的手托到她的后颈位置,继而将她整个人往水面上拉。
这双手的熟悉触感令宋玉酌想起曾经在海上邮轮的那一个月,她曾有一次试图跳海逃跑。
冬日的海水冷得刺骨,她下去游了没一会儿就脱力了,只是凭借着毅力一直咬着牙坚持。
最后人都糊涂了,手臂和腿脚是依着她的肌肉记忆,在海里机械化的划动。
她眼前除了深蓝色的海水之外,其他什么都瞧不见。
她那会儿害怕极了,觉得只要离开了邮轮,离开了那帮海匪,就能得救了。
可若是上不了岸,她就会死在海里。
不知游了多久,身体开始发软,呈现溺水半昏迷的症状。
宋玉酌脑子糊涂得厉害,只记得最终是被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托起了后颈,她的嘴,也被对方吻住。
对方给她度了好几口气。
她肺里有了空气,才逐渐缓过来,有了知觉。
睁开眼,她就瞧见了近在咫尺的夏星。
对方那一头乌发如海藻般荡漾开来,琥珀色的眼睛清透澄澈,肤白唇红再加上乌发,简直美得像是海底的水妖,不似人间物。
夏星的水性很好,她游的比那些强壮的男海匪们要快得多,是第一个赶到她身边的。
四年前的画面与今日恍然重叠。
那一年,夏星跳到海里,救了她,抓了她回去。
如今在南阳的游泳馆,宋玉酌又溺水了,赶来救她的人是夏欹。
在这样混杂的情况下。
宋玉酌还残存着一丝理智。
竟然在关键时刻,顽强地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于是在夏欹抱住她,低头靠近,要嘴对嘴给她渡气的瞬间,一双无措的小白手,在水中颤抖着近乎执拗地……
伸向了夏欹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