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大人带你抄小道进的!你没有从正门进!你待的那个地方仅仅是冥栖宫一个小小的偏殿,因为你要来我们甚至临时收拾了一下!”晏风怨怼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而后被聂妄一把拉走。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跟冥界外面反着来的,天色很亮,地面铺的是瓷砖,所有土质的地方都种上了植物。
虽然都是幻像。
在冥界待了一百多年,江准终究没能接受自己冥界人的身份。
“再不进来,门会攻击你。”看着发愣的解行舟,江准在里面提醒道。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那门就隐隐有闭合的趋势,上面开始浮现黑雾。“……”解行舟麻溜地滚了进来,没有半分尴尬:“这门挺不错哈,防贼意识很强。”
江准:“你不用当贼,什么时候都能进。”
解行舟:“……”
妈的他现在有点受不了。自从江准记忆恢复之后每天像吃了药似的举手投足都在撩他,偏偏这家伙还什么都不懂。
进门没走两步,解行舟便看到了一潭池水。占面积不大,在冥栖宫一角,颜色深红发黑,阴风吹来纹丝不动,像是沉寂了许久的死水。
“大人,外面聚集了很多其他的阴魂。”聂妄进来报了一声。
想了想,江准淡声道:“不用管他们。”
他现在不需要跟什么人争冥王之位,也不需要靠着冥王之位保自己平安。他只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安安稳稳地跟着解行舟,解行舟住哪他住哪。
解行舟绕着血池走了一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蓦地,他抬头,问江准:“你对血池,什么感情?”
江准:“?”
晏风:“不是吧,连血池的醋都吃啊?”
聂妄:“……”
想了一会儿,江准明白了解行舟的意思,眉心皱了皱:“确实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你不觉得,你的气息跟血池有点相似么?”
闻言,另外三人都是一愣。
江准猛然感受到一阵灼人的痛,五脏六腑仿佛移位,身上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被刀割,心脏喘不过气。
他眼前一黑,踉跄两下就要栽下去,解行舟一个跨步来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厉声问道:“他卧室在哪?”
晏风这回不敢耽搁,当即引路去了江准房间。
解行舟飞快进了门把江准平放在床榻上,锁着眉抬手覆上了江准的脉搏,一边问:“你们最近反噬期还是年底么?有没有提前?”
聂妄说:“提前了,已经提前到十月十一月份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外面的石门发出轰地一声响。晏风连忙去看,不多时一身戾气地回来:“这群阴魂趁人之危,有几个在带头炸门。”
江准的脉象凌乱极了,忽冷忽热,脉搏跳得厉害,像是随时要爆炸。
“能挡多久?”解行舟在江准身下支了个枕头让他半倚着,而后双指点在脉搏上为他输灵力。
“一时半刻不成问题,”聂妄说,“但长时间不回应他们会变本加厉,我们先出去挡一会儿。”
“等等,”解行舟叫住两人,说,“传信给判官和无常让他们过来一趟,有他们在阴魂也不敢太放肆。”
房门被关上,解行舟飞速在外面设了道结界。
江准身体没出问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血池触发了他某段记忆。
是那段即便他魂灵齐全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门外,一群穿着各异的阴魂堵在门口,各自身上缠绕着浓重的阴尸气。领头那个一身黑色长袍,边缘破碎稀烂,留着中长发,语气嚣张:“我说晏大人,聂大人,这冥王大人都回来了您二位为何挡着不让我等一睹尊容?还是说……冥王大人已经没有以往的实力了?”
晏风冷笑一声:“诸位还是管好各家事,大人不见你们自是有自己的想法。”
“是吗?”那人嗤笑一声,手上攥了颗黑雾缭绕的球,“一百年不曾见了……不知道冥王大人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手下败将?”
“大人的手下败将多了,要是挨个都记住,他得多累啊。”晏风轻蔑地看他一眼:“还有,您哪位?我家大人见过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明显怒了,挥手祭出极浓厚的阴尸气,而后召唤出自己的灵相。是只体型硕大的花纹豹,面目狰狞可怕。
“既如此,我冥妖今日就在此向冥王大人发起挑战,若大人能打得过我,我自是不会纠缠,若打不过你……”他的声音变得轻蔑:“那就请冥王大人让个位了。”
江准还是没醒。他皱着眉,浑身是汗,时不时全身都在颤抖,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解行舟总是一遍一遍把他身体舒展开,然后拍着背柔声安抚:“好了,没事了,那都是梦,醒过来就好了。”
江准在无边黑暗中听到飘飘渺渺的声音在唤他。
但他清醒不过来。那声音好耳熟,很温柔很亲切……是谁呢?
他有点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