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竟是冲他鞠了一躬:“多谢先生,还是麻烦您了。”
“应该的。”解行舟摆摆手,在别墅门口送他们离开。
江辛不可思议地说:“大师怎么对你一个病秧子这么客气?”
解行舟:“我长得好看。”
江辛鄙视地哼了一声:“切,就你。”
白天江辛和庄仪根本没关注过解行舟,解行舟也刻意避着他们,严格来讲他们并没有看见过解行舟长什么样。而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在脸上施了易容术之后的解行舟,模样顶多算得上清秀。
鉴于解行舟是跟大师们一起的,庄仪也不敢得罪,拽着江辛往后拉了拉,问:“这位师父您不走吗?”
解行舟说:“我看你家大少爷特别合我眼缘,决定今晚留宿。”
江准:“……”
其实就是冥界的阴差还没来,解行舟要是走了江准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估计应付不了。
有个人留下来替他们守夜他们自然开心,庄仪笑着道:“那您跟我来,我给您安排一间客房。”
“多谢,”解行舟说,“用不上了,不必麻烦。”
“那……好吧,谢谢大师了。”
经历了昨晚的事之后,庄仪和江辛都不敢睡太晚,餐厅的碗筷也没让佣人收拾,才九点就早早让人都回房休息了,整个别墅还站着的就只剩解行舟和江准。
用不上房间是肯定的,今晚解行舟得一直待在灵堂。他坐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睛,不时别过头咳几声。江准拿出手机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从房间里给他拿了一床毯子。室外零下二十度,室内温暖地让人昏昏欲睡。
江准坐在沙发另一侧,看了眼墙上的钟,问道:“阴差什么时候来?信都传了两个多小时了吧。”
“可不是,你……他们冥界效率是真的低,哪天投诉,”解行舟看起来很疲惫,眼都没睁,“一个信使不知道排队排到什么时候才会被无常看到。”
尽管江准已经给江译卓的怨气化掉了大半,此刻棺材上面仍然是黑雾缭绕,而且越接近子夜越浓。不多时,江译卓就隐隐有再次化形的倾向。
室内温度高了起来,江准也有些发困,没多久竟是倚着沙发扶手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江译卓正在从棺材里往外飘,看解行舟的眼神虎视眈眈。
江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挥手就祭出黑雾,黑雾慢慢在解行舟方圆一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堵黑墙。
江译卓:“……”
人刚死是不会有意识的,因怨念凝的魂只记得自己要报仇,因执念凝的魂只记得自己生前有心愿未了。只有阴差出手凝的魂魄才会在那七天里有意识,记得自己的一生。
江译卓脸色一片青灰,眼睛吊着,动作特别缓慢僵硬。像是被黑雾震慑住了一样,他不敢往沙发那边靠,径直绕过沙发去了主卧。
解行舟双眼紧闭,唇色发白,眉头锁着,整个身体仿佛在颤栗。
“醒醒。”江准皱着眉,伸出手背碰了碰解行舟的额头。解行舟猛地睁开双眼,全身上下下意识绷紧,扣住江准的手腕就把他压在了沙发上,指尖甚至隐隐约约出现了些白烟。
江准没反应过来,吃痛倒在旁边,眼睫微微颤着:“你怎么了?”
解行舟看了他一会,眼神才逐渐清明起来。他蓦地松了江准,收了气劲,少有地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
“抱歉,没伤到你吧?”解行舟音色里都透着疲惫,看着江准。
“没事,”江准摇摇头,也没多问,收了黑雾看了一眼主卧,“江译卓去主卧了。”
解行舟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看棺材和灵堂里的那些符篆,说:“主卧没人吧。”
是没人的,庄仪不至于请完道士就搬回去。江准不可思议道:“他化形化这么快?看样子还没有意识。”
解行舟点了点头:“估计今天撤贡品的行为激怒了他。”
解行舟上楼来到主卧门前,两根手指搓了搓,食指指尖立刻冒出了血迹。他伸手在主卧门上非常潇洒漂亮地画了几笔,然后硬生生地停住了,后半段画地还不如狗爬。
江准盯着他冒血的指尖看了几秒,然后噔噔噔下楼,拿了药箱上来,不由分说拿过解行舟的手就开始了木乃伊式救治大法。
解行舟看得想笑,又没什么笑的力气,只能扯了扯嘴角,晃了晃被缠成猪蹄的一根手指:“就这么个小口,你这么包扎?”
显然江准到现在二十五岁的一生中没有帮别人处理过伤口,不知道怎么弄,只是遵从着自己的内心意愿去缠,丝毫不管成品有多丑陋。
解行舟看着自己像个锤子的食指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认真地问道:“我是你第一个包扎伤口的人吗?”
江准点点头:“还没见过你这么弱不禁风的人。”
解行舟:“……”
江译卓在里面找不到人,扭头出去却发现门被封了,气急败坏地撞着门,不时传来很重的撞击声。
江准皱了皱眉,刚准备抬手做点什么,就被一句卧槽打断了。
转头看过去,楼梯拐角处站着两只目瞪口呆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