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年级就有人谈恋爱了吗?!”孔时逸震惊。
“可不是!这会儿的孩子别提多早熟了,我教的年级里还有人跟人家开过房呢……他把情书给我说不认识字儿叫我念,然后我就给他念……诶哟那会儿憋笑真不容易,然后他以为那小女孩的意思是要他做她最好的,男的,朋友。第二天跑去小女孩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你不能这么自私,我是属于我自己的最好的朋友,怎么能成为你的最好的朋友’,那女孩儿被他板着个娄岳脸给吓懵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就躲在他们教室门口偷笑。”
“思想那么前卫呢?我只喜欢我自己哈哈哈!”孔时逸一边嗑瓜子一边听。
娄云齐:“……”
娄岳依旧叭叭个不停,“之后那小女孩就到处造他的谣,说娄云齐是小气鬼,给六岁半的小娄同学打击得喔……”
“终日玉玉不得欢。”娄岳阴阳怪气。
娄云齐朝娄岳翻个白眼走了。孔时逸没看见。
娄岳可看见了,当即站起来指着娄云齐笑道:“嘿!二毛!对你哥翻白眼儿?你哥我说的是假的吗?”
“假的。”娄云齐步子加快了,“吃饭了,等会儿你吃最后去伺候七大姑八大姨。”
娄岳听话变色,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几步就跟去搭上了娄云齐的肩。
留在最末尾的孔时逸掸了掸身上的瓜子壳儿,也跟了上去。
一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
孔时逸一哆嗦,胳膊和颈侧冒出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柳庭年坐在对着门的位置,见三人推门而进,笑道:“快来坐快来坐,要开饭了呢。”
娄岳坐在柳庭年旁边,孔时逸坐他旁边,娄云齐坐在孔时逸旁边。孔时逸对面坐着早上给他开门的那个妹妹,她旁边是那个什么胖大姐。
那三伯娘看见孔时逸,笑得跟花儿一样,“哟,二毛和大毛他同学回来了呀?在棨江还玩得可以吧?同学叫什么名字?”
孔时逸面带微笑,答道:“孔时逸。”
很好,预想的那套对话还是派上了用场。
他看着听着这一早上、一下午,周围几个妯娌亲戚都不怎么说话,只有这个……这个什么来着的人嚣张跋扈。
服务员推开门端上了一条糖醋鱼,鱼皮炸得金黄酥脆,面上淋了糖醋汁,还有蓬蓬的香菜点缀。
孔时逸打小就爱吃甜的,要不是棨江离家远,他都可以考大学考到棨江来。
柳庭年拉开筷套,拿出筷子,“来来来,快吃快吃,等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孩子他三伯娘,小孔很优秀很懂事儿的呢!甭打听那么多了啊。”
那三姨依旧不依不挠。
吃着饭,时不时蹦出一句:
“时逸在做什么工作?”
“小孔是哪里人?”
“小孔父母做什么的?”
孔时逸笑着慢慢回答:
“……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没有工作,……本科毕业,只有英语四级和教师证,英语忘得差不多了……我是乡下长大的,……爸妈都在厂里上班,家里有个妹妹……”
听得旁边娄岳一愣一愣的。
可以啊兄弟!编谎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娄云齐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说……在锦绥有套房吗?不是说是个出名的小说家吗?不是说在国外出差刚回来吗?
原来,出门在外应该随时随地给自己不一样的身份。
娄云齐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默默点头。
他看着对面三伯娘那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一雅间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娄云齐出门上个洗手间,忽然听见隔壁女厕所传来声音。
“娄葭韵,你说你看上谁不好,看上娄岳那大学同学,还乡下出来的,你看看刚才他看那醋鱼的眼神喔!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想的什么,空长了副皮囊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草包,考国内大学的草包!”
“你以后可是要出国留学的人哇……你看娄家两个孩子,一个考师大一个考N大,成绩一般般倒也算给嫂子支起了面子,你不一样!你可是妈妈的心肝啊!找对象一定要找最好的……”
后面的娄云齐懒得再听了。
他从小到大都很烦这个三伯娘,屁大点儿事都要打电话来炫耀一下。
喂?哥哥嫂嫂最近怎么样啊?俩孩子怎么样啊?我家娄葭韵这次比赛拿了一等奖呢……如此如此。
柳庭年和娄凭尧也不是什么吃素的,每次打电话来少不了几句夹枪带棒。碍于亲戚的面子,柳庭年都还算和气,娄凭尧简直是不给好脸色看,每次都指着他三弟的鼻子骂怎么娶了这么个泼妇回来。
主要是这泼妇还来烦他柳姐姐,娄凭尧就很烦。
碍于娄凭尧和这三伯娘关系如水火之难容,柳庭年刚一接到电话说他们要来,下一秒就打电话给娄凭尧那几个哥们儿把自家老公塞给他们玩儿一天了。
外交这种事情还得是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