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就是子禾?证据呢?”沈研看着何货郎那副信口开河的嘴脸,狐疑道。
“嘿呦,说实话都不信呐?”货郎见状拿出些真本事,“你们从《叩灯寻路》里头随便挑点内容问我,保准没有答不上来的。”
“这方法没用,只能证明你读得多。”
身为作者,沈研了解创作者思路,一条剧情往往有不同的演绎版本,身为作者反倒不容易记住读者看到的究竟是哪个版本。作者写着写着吃设定的案例不在少数。
“不信你看,”沈研转头看向郁清,“郁清,《无叶》里韩星元被绑匪抓走后吃的第七种野菜叫什么?”
“鱼腥草,云南人管这叫折耳根。”
“倒数第二种呢?”
“还是鱼腥草,他总共就吃了八种野菜。”郁清对答如流。这点难度,对于一个通读《无叶》接近十遍,甚至能做到全文完美复刻的狂热书粉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看吧,这方法不行,你换种方法证明身份。”沈研赞许地朝郁清点头,回头继续验何货郎真假。
何货郎不信这个邪,当场翻《无叶》查答案,结果显而易见,郁清是对的。
“那你想怎么证明?先说好,作者账号是相当隐私的东西,我不会给你们看。”
沈研想了想,突然想起上辈子和子禾闲聊时对方无意透露的一件事。
“你写小说的初衷是什么?”
何货郎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愣,随后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热爱,如果不热爱怎么写得出来这样好的文字。”
沈研深深叹了口气,反复翻看手里那本续作,粗糙的页边缘从指间划过,真切又虚幻,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我明白了,你不是他。”
“怎么会不是,后半段确实是经我反复思考,一字一字敲出来的啊,”何货郎见沈研神情认真,心中一凛,声音越说越小,“……破绽在哪?”
“虽然我只在网络上和子禾聊过几句,但他本人并不像他文章中表露出来的那么理想主义,他曾坦诚告诉我,他的初衷只有钱。”
“至于你,你是子禾的粉丝吧,一个喜欢他到为他写续的粉丝,你对他有滤镜,认为他的初衷是热爱,这就是你的破绽。”
沈研垂眸看着何货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假的真不了吗,我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他,怪不得我写续作时总觉得蒙着层雾。”货郎惨淡一笑,吊儿郎当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起身子,摆摆手,竟是撂下一摊子书就要离开。
“没有灵魂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也无所谓,两位客官要是看得上的话,尽数拿去。”他腰杆挺直,飘然离去的样子倒是潇洒。
“且慢。”
沈研叫住他:“你比谁都更希望子禾复出吧,要是仅凭一个无关紧要的真相就把所有心血舍弃,那你延续《叩灯寻路》灵魂的意义何在?”
“先把你作的续收好吧,我们正在寻找子禾,要是最后找到了,能拜托你把你写的续交给他看看吗。”
何货郎站定,只差一步,他就能走出这片灯火阑珊地,汇入汹涌人潮。
“至少得向子禾证明,《叩灯寻路》是有可能变成一个完整故事的。”
9点,沈研和郁清回到泊风居,叔叔阿姨早已睡下,季长云一个人静静坐在屋檐下借着灯光写账本,虫鸣声中乍时响起敲门声,她起身开门放他俩进来。
季长云换了一身便服,扎着个高马尾素面朝天,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疲惫。手上账本没写几页旁边的手机又响起来,她指了指二楼,示意沈研和郁清今晚睡那儿。月光如水,她边和电话那头的人谈事情边在庭院里来回走动,不知道今晚要忙到几点才能睡下。
泊风居二楼的房间很大,两张床被一个柜子隔开,正前方墙壁上挂着一面大屏幕电视,拉开双层窗帘还能看到一个小阳台,紫砂茶具藤条椅一应俱全,似乎是个闲聊的好地方。
沈研让郁清先去洗漱,刚逛完大理古城他颇有感触,灵感大爆发,想写点东西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