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刚发表《无叶》的一个半月,沈研没摸清楚流量规则,只知道闷头写,点击量很少,评论也寥寥无几。
某天他照常打开网站准备更新,冷冷清清的通知图标旁突然亮起一个红点,当时尚且稚嫩的沈研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写的不对被警告了,点进消息一看,发信人的名字先让他吓一跳:子禾。
这位子禾可不简单,他的《叩灯寻路》经久不衰挂在除新书榜的所有榜单之首,五年来子禾没有开过任何新书,专心致志单写这一本。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叩灯寻路》远远没有完结的迹象,子禾却突然人间蒸发了。沈研没经历过当年书友们浩浩荡荡寻找子禾的行动,但他读过《叩灯寻路》,明白这个笔名的含金量。
新人作家沈研按捺激动,继续往下读。
“三月一,你的书有很大的潜力。作为前辈,我有一些建议想给你,下面是我的联系方式……”
于是沈研拿他二手市场淘来的破手机加了子禾联系方式,加上的第一时间,子禾就给他发了一篇详尽的新人需知,他对沈研知无不答,帮助沈研尽快适应了写作环境。
两人熟悉后,子禾还不时向沈研发一些他对《无叶》的读后感。沈研将这位前辈视作他写作路上的恩师,他也曾问过子禾为什么不继续写《叩灯寻路》,可对方一提及这个问题就闭口不答,于是沈研慢慢也学会了不多探究。
后来某天,当沈研再次询问子禾他新章节内容时,子禾却没有回他消息,他头像的那盏灯从此永远灰寂,再也不会替沈研探寻前路。
子禾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个线索是网站公开的地域ip。
就在云南,沈研这么多年都把这个地方记在心里。
思虑至此,沈研关闭旅游软件,点进小说网站,搜出《叩灯寻路》从头开始看,文笔精彩、剧情波折起伏,让他恍惚回到那段虚心求教的日子。
手机长时间没划,一点一点变暗,沈研对着空荡荡的屏幕许下愿望。
如果这次去云南能遇上子禾就好了。
郁清的办事效率没得说,一周后就把上架的事情搞定了。他坦言自己一看到三月一无家可归就忍不住着急,每天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催学长,催完学长催律师,催完律师催审核,终于快马加鞭把砚清做出来了。
新平台没有高工资吸引不到能力优秀的编辑和客服,郁清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上架后的第一周不招收任何工作人员和作者,偌大一个书架只放沈研的三本书。
这意味着大伙如果想看三月一更新只能下载砚清,而砚清这个平台现在除了看三月一小说外毫无作用。这招的最大弊端就是像耍流氓一样强行给读者装了个看小说的门禁,公告出来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莫急,产能不足,福利来凑。同一时间发布的还有新用户一个月免费畅读和高薪招聘启事,凡是来砚清发文的作者皆享有短期保底收入,连发贴推文的读者都享有创作者激励,编辑工资更是不必多说——郁清特地打听过渡光的标准,绝对提供更好的待遇。
沈研在砚清上架的同一时刻发了一条博文宣布了此事,不久前沉下去的热搜被人们再次炒热,这次关键词直接冲顶。
郁清和工作室的大家一直守在电脑旁,后台的数据图呈指数上升趋势,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这一幕如此眼熟,郁清想起上辈子卖《无叶》周边盆栽爆红的那天,现在的砚清一定会比过去那个园艺公司赚更多钱。
兜兜转转,自己两辈子的财路无一不与沈研紧密相连,是缘分,也是他单方面抓紧沈研不松手的结果。
郁清早已分辨不清他对沈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崇拜,是怜惜,是执念……又或者说,是喜欢?
可是要是真的喜欢,又怎会面对沈研毫不掩饰的偏爱彷徨不前?但若不喜欢,他又为何会在沈研与他人亲近时感到嫉妒与痛苦?
周围人喜气洋洋,他们畅想未来,说尽玩笑话,本应提议晚上聚餐庆祝的郁清此刻却握着手机一言不发,屏幕上是沈研的电话号码,按照常理他应该打给沈研分享喜悦。
但他却不合时宜地迷茫。
不给他太多发呆时间,沈研主动打电话过来了,来不及思考,郁清条件反射按下绿色按钮。
“郁清,恭喜你做到了。”沈研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短短一句听得郁清险些掉下泪来。
“嗯。”
被沈研轻易激起的情感让郁清明白一件事,自己并非不愿把心坦诚展示在沈研面前,正相反,他渴望将一切送给沈研,前提是那颗心抛下作为粉丝的幻想,抛下作为商人的重利,抛下作为自己的懦弱——他要他的心纯粹干净,只映着沈研一个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