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昨天一整天都没联系沈研,沈研估摸着应该是考试的问题,一手任他抓着一手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怎么了?没关系,考差了也不代表什么,未来还是有出路的,大不了重来一年。”
张一志低着头,声音哽咽:“唉,你不懂,我难受啊……”
等下,有点不对劲。看着张一志越发夸张的样子,沈研突然福至心灵,上辈子张一志考完不仅没哭,还给他报喜来着,说是超常发挥。
“哎,你说我要是考太好,咱兄弟俩大学异地怎么办?”
果然,这家伙演都不演了,笑嘻嘻搂住沈研,那没心没肺的欠揍样就和往常一样。
沈研甩开他的手,笑骂道:“话别说太满,考完分数没我高怎么说?”
“那我就勉为其难报个离你点的学校吧!”说着说着,张一志打了个哈欠,“真奇怪,我昨天睡了一整天,现在居然还会困。”
班上同学差不多到齐了,正闹哄哄地聊天。已经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开始往朋友校服上写字了,学委见状连忙走上讲台敲敲黑板,提醒大家待会儿还要穿着校服领毕业证书,他们才堪堪停下。
沈研和张一志正坐座位上聊天,本以为这事和他俩无关,没想到学委从讲台上一路走下来,最后在沈研桌前站定。她的脸庞红红的,紧张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沈,沈研……”
张一志嗅到八卦的气氛,朝沈研意味深长朝沈研眨眨眼,识趣地离开了。
“那个……你待会儿领完证书能不能回一趟教室,我……不对,很多人都想在校服上写寄语留念!”
沈研还没经历过毕业写校服这种环节,颇感新鲜,一口应下:“好,班级活动我会参加的。需要我去办公室叫上老师们一起写吗?”
学委微微一愣,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你能来就好,我会去把老师们拉过来的。”
见学委离开,偷偷在远处观察的张一志立刻回到沈研身边:“怎么样?”
沈研莫名其妙看着他:“什么怎么样?待会儿一起回教室参加写校服活动。”
“……人家单独找你必不可能说这事啊!”张一志恨其不争地望着他,“兄弟,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长那么帅,到现在还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的原因了。”
“你谈过?”沈研不信,有理有据地反驳他,“人家肯定是看我经常拿复习当借口翘班级活动,所以专门来提醒我这次必须参加。”
两个人没谈过恋爱的人半斤八两,一直争论到夏老师进门通知全班去礼堂才休战。
候场室熙熙攘攘挤满了学生,昏暗灯光也遮不住彼此脸庞上的蓬勃朝气,他们齐齐望着帘子缝隙透进来的一线亮光,默契地保持安静,心潮澎湃地等待舞台上的老师叫出自己的名字。
候场室裂开的墙皮无风自动,沈研想起往日大街小巷跑腿,书店橘灯下写作,早自习书声朗朗……两辈子的回忆交织杂糅,最终汇成命运转折点的一幕——梧桐树下朝他大步走来的郁清。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上台领毕业证书,终于念到沈研的名字,他在掌声簇拥中拉开帘子走上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郁清和外婆。
外婆笑眯眯看着他,眼角皱纹细密,满头白发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郁清举着相机拍他,对上视线后朝他挥了挥手。
真好,再也不用蹲在面馆门口闻香止饿,再也不必为了赚钱牺牲学业,他想帮的人,帮助他的人,如今都坐在台下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夏老师将毕业证书和花一齐递到沈研手上,头顶灯光暖暖洒在双肩,手中鲜花娇艳欲滴,脚下礼花碎片闪闪发光,同学们在欢呼,老师们在鼓掌。沈研想,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
拥抱时,他听见夏老师在耳边说:
“恭喜你毕业了,沈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