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道谢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多谢。”
他拿着叉子,将那碟蛋糕吃了。奶油加了柠檬,味道并没有那么腻,但对陈方旬这个只吃减脂餐,并不喜欢甜食的人来讲,已经是格外糊嗓子的食物。
勉强吃完那碟蛋糕后,陈方旬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脑子运转速度有所加快。
果然刚刚面对姜总时产生的一瞬不快是因为没有摄入充分的支撑身体机能运转的能量。
齐元霜站在他面前,手掌撑着身后的桌面,观察他吃蛋糕。眼神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什么实验。
陈方旬对这些长久的凝视适应良好,毕竟工作期间和人对视沟通是礼仪。
但像齐元霜这样的,还是有些奇怪,视线赤/裸又直白,定定盯着人,把人从内到外剖析了一遍。
他放下空碟,道:“齐医生的注意力还真是惊人。”
齐元霜显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他摆摆手:“陈助,我们真的没有在哪里见过吗?”
陈方旬沉默地眨眨眼,大脑对所有面孔扫描的记忆笃定告诉他,他没有见过齐元霜这张脸。
但齐元霜过于严肃的神情却让他心底冒出一丝困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记忆是否出现了一点错误。
这位齐医生似乎笃定他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说出来的话很像拙劣的搭讪。
陈方旬的神情愈发严肃,齐元霜抓抓头发,合掌道:“想起来了。”
陈方旬:“?”
“你是不是在傅长阙那儿上班?”
齐元霜挺直背,总算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还和陈方旬打过照面。
陈方旬听见他爆出雇主的名字,试探性问道:“齐医生,你……”
“啊,没错,我是他的医生发小。”齐元霜坦然道。
这是什么固定的角色吗?
陈方旬回望齐元霜笃定的眼神,在视线的交错中忽然有种找到同类的认同感。
在充盈的认同感中,他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陈方旬:“……齐医生,如果右眼皮一直跳,是什么症状?”
他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家伙是一个医生,愿意开口咨询自己的病情。
“跳的时间很长吗?”齐元霜走向他,专注地看向他的面容。
陈方旬道:“今天下午才开始一直跳。”
“今天下午才开始,太紧张或者压力太大都有可能,热敷会好一点。”齐元霜道。
他摸了摸下巴,在陈方旬平静的视线里,又调侃道:“啊,当然也不排除什么民间禁忌对吧,说不准有人在想你。”
“陈助理。”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呼唤,陈方旬沉默地转过身,姜京月一身藏蓝色西装,举着酒杯,朝他笑了笑。
右眼皮不跳了。
“可以和你谈一谈吗,陈助?”姜京月向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陈助下午说的话我想了很久,但还是想让陈助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陈方旬下意识先挂上社交性微笑,回过头看齐元霜时,又换成了面无表情。
小齐医生眨了眨眼,在他眼里看到了不甚明显的生无可恋,还是憋住笑,朝他耸耸肩,直接把手一摊,示意自己没有乱讲话。
这哪里能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叫陈述事实。
不过为了解除自己因言出法随给陈助理造成的无法下班困境,齐元霜还是若无其事道:“陈助今天是不是还没吃饭,要谈话的话,还是先吃点东西比较好吧?”
姜京月闻言担忧道:“陈助还没吃饭吗?”
他说着说着又靠近了陈方旬一点,陈方旬在他的步步紧逼里,跟着悄无声息后退。
“啊,元霜哥,你在的啊?”陈方旬退无可退,直接进入齐元霜的社交距离后,姜京月才像是发现齐元霜的存在。
“姜京月,我下午就在了,你不通人性的样子怎么十年如一日,一直没变过?”
齐元霜漫不经心道,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姜京月的脑门上,把人推出去几步。
“齐元霜,你不要太过分了!”姜京月睁大眼,咬牙切齿道。
齐元霜这张嘴还是这么令人生厌!
柠檬芝士蛋糕的糖分总算开始运转工作,陈方旬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问姜京月:“您还有什么疑惑吗?”
姜京月的视线落在齐元霜身上,后者后退半步,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显然没有离场给他们一个合适的谈话范围的意思。
“我想知道那个更好的选择,会怎么看我?”齐元霜硬要当电灯泡,姜京月又不能真当场强抢良家助理,只能直勾勾盯着陈方旬,眉目传情。
陈方旬脸上挂着笑,那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他对感情再迟钝,也能看出姜京月是什么想法了。
问他怎么看。
他不想参与一切情感纠葛。
只想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