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周芷若是在为难人,以她的武功,本可以令自己更狼狈些。但要说她不是在为难人,这一招一式的,也不必如此认真。
如此这般两人又交手了上百招,突然间,纪晓芙好像看到周芷若浅笑了一下。她一愣,还想定睛再看,眼前却似有无数银光袭来,她不过是慢了些许,那抹剑尖就已点在她眉心,再进分毫便能见血。
杨逍见此,再也按捺不住,就要上前。灭绝师太一直分心留意他动作,当下出手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令他不能动弹,亦不能说话。
而后,她走到周纪二人身旁,含笑道:“‘骤雨狂花’用得正是时候。芷若,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你的剑法能有如此进益。看来这数月间你在外奔走,也始终不忘勤修苦练,为师心甚慰。”
周芷若这才把剑锋挪开,收剑入鞘,回道:“全赖师父与诸位师姐尽心传授。”说完又退后几步,站在灭绝师太身后,不再多话。
灭绝师太最喜她谦逊,满意地点点头。待她看向纪晓芙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晓芙,你离山多少年了?”她沉声问道。
纪晓芙垂首道:“已是十八年有余。”
灭绝师太道:“十八年啊……这十八年来你从未回山,连书信都吝啬,是不是早已不当自己是峨嵋派弟子?既如此,又为何还用着我峨眉佩剑,使我峨眉功夫?!”
纪晓芙被吓得再度跪下,哽咽道:“师父,弟子绝非有意离开门派!只因当年,当年……”即便已为杨逍生儿育女,又与他厮守多年,提及往事,她仍旧觉得难以启齿。
“事隔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当年你下山之后就对那狗贼芳心暗许?”
“不!不是的,师父!当年弟子独自西行探访谢逊下落,至川西大树堡时,遇见了杨逍……”到底人就在一旁,她不好将话说得难听,“他对弟子纠缠不休,还将弟子带回了住所,不许弟子离开。弟子功夫不济,想要寻死亦是不能。数月之后有敌人上门,弟子才趁机逃离,却发觉已怀有身孕。弟子不敢回山,只能偷偷躲在外头将孩子带大。没想到几年后又被他找到。”
纪晓芙说完这些,抬头看了眼灭绝师太神色,才继续道:“纵然开头是弟子被迫,但他这些年一直贴心爱护,我们已结为夫妻。弟子深知峨眉明教积怨已久,再无面目回到门派见师父与师姐妹们,是以这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
听闻她说出往昔实情,十一年前在南阳城外被那怪人数落的一番话又浮现在脑海。
“你明知江湖险恶,却令无力自保的弟子下山。你明知弟子受辱,却不能将那贼人诛杀。”
不错,若她十几年前听闻风声时就能有今日功力,早就单枪匹马杀到昆仑山,结果了杨逍,何须苦等到今日?是她累得门下弟子被迫委身一个淫贼,还无处申冤!
十几年来的憋屈、愤懑与不甘仿佛全都归于此刻,灭绝师太“唰”地拔出倚天剑,厉声道:“晓芙,往日你受这狗贼牵制,无力脱身。今日有师父在此,定会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