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魔宫好几日了,怀溪却还从未出去过,只觉闷得无聊。于是,她便向绿禾要了准许,在魔宫里四处闲逛起来。
当走到一座偏僻荒废的院子时,怀溪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便想着打道回府。然而,沿着往回的路线走了几道,却怎么也走不对。
周围的景象偏生不是记忆里的模样了。
奇怪,她分明记得来的时候这里有一颗树,怎得现在没了?难道是她记错了?
怀溪满心疑惑,只能顺着有点模糊的记忆继续往回走。
突然,一块布猛地蒙来,捂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后脑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你确定魔尊在意这只半妖?!一天了,人还没有来!”愤怒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
怀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黑暗,眼皮上有明显的压迫感。
她的眼睛被遮住了。
怀溪迅速分析着现下的局势。
她被绑了,而且绑她的人发现她醒了。
听声音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两个人死死地盯着她,她手脚都被绑着,逃跑的机会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们提到了魔尊。尊上会来,这就是她的机会。
傅昭很是急躁,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啐了一口,狠狠踹了怀溪一脚。
“没用的东西!”傅昭气急败坏,又接连踢了好几脚。
肚子传来阵阵钝痛,怀溪被绑着无法躲避,只能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忽略肚子的疼痛。
“还以为魔尊有多么在乎你,也是,你一个半妖……”傅昭的话没说完,就被戚容打断,“够了!你是要把我们唯一的筹码踢死吗,蠢货!”
傅昭:“怎么?戳你痛楚了!呵,差点忘了,你也是个半妖哈哈哈。”
戚容努力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断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气坏了伤身体。
傅昭:“也不知道叔叔怎么想的,派个女人来,女人能有什么用,做事畏手畏脚!”
“还得是小爷我,要不是我,这半妖怎么弄的过来?”
戚容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
而就在此刻,他们布置在外的阵法于一瞬间彻底碎裂。两人对视一眼,皆懂了对方心中所想。
魔尊来了。
他们顿时紧张起来。
这次要迎接的敌人,是魔域的王。
自千年前登上王位,以一己之力反将屠魔之战演变为屠仙之战,斩杀半数仙门的狠人。
千年过去,仍然未知境界的……大魔。
傅昭快步冲到怀溪身旁,手中的刀“嗖”的一下架在了她那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子上,凶神恶煞地吼道:“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怀溪的眼睛被蒙得严严实实,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哆哆嗦嗦地缩起身体,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
女人凌空而立,乌黑的长发被一条红丝带系在脑后,她很美,可透出的气势却犹如雷霆万钧,叫人不敢直视。她扫来冷冷一眼,寒声道:
“两个选择。”
“一:放了她,本座杀了你们,不牵连族人。”
“二:本座杀了你们,然后下令踏平浮梦竹林。”
语气平淡如水,可言语中却满是张扬。
但傅昭和戚容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尊上息怒。”戚容极为识相地“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着说道,“我们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啊。梦主中了毒,唯有魔域的摄魂丹能救。我二人求见尊上多次,却一直未能得见尊上尊颜,也是偶然间听说尊上在意西宫的小美人,这才铤而走险,冒犯了尊上。”
““所以,你是想威胁本座?”顾浛雁的声音犹如凛冽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冷意。
大魔的威压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却极为巧妙地绕开了怀溪。
直面这恐怖威压的两人此刻简直苦不堪言,尤其是拿刀架着怀溪的傅昭,他的双腿不停地颤抖着,就像狂风中的树叶一般,瑟瑟发抖。后背不用摸都能清楚地知道已然被汗水彻底浸透,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傅昭被这强大的威压压得几乎直不起腰,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哆哆嗦嗦地说道:“一手交药,一手交人!”
怀溪不经意间牵动了被踢过的肚子,顿时疼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顾浛雁的眉头也轻轻一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竟然同样感受到了那股疼痛,就像有一根丝线将两人紧紧相连。
虽说这次绑架是她有意安排,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二人竟是为了摄魂丹而来。沉默半晌,顾浛雁缓缓伸出如玉般的手指,从怀中拿出一颗摄魂丹。
戚容的眼睛瞬间一亮,迅速使了个眼色。
傅昭艰难地挪动脚步向前走去,那短短几步路,对他而言却如同穿越无尽的沙漠一般艰难。
他的脸颊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双腿也在不停地打着颤。
顾浛雁手腕轻轻一抖,那颗摄魂丹如同流星一般飞了过去。
戚容眼疾手快,闪电般伸出手接住。“谢尊上!”趁着傅昭毫无防备之际,戚容猛地一脚踢在傅昭的手臂上,顺势一把夺过怀溪。
这时候挟持住人才能活,真要把人放了,她可不信魔尊能放过她。
魔尊要是那么好说话,仙门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傅昭那个蠢货,就让他去死吧!
傅昭要疯了,这个女人要干嘛,药都拿到手了,她还抓着人不放干嘛?
他是真的蠢,这样了脑子都还没想明白。戚容看他的眼神不禁带上了点同情,这么蠢,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手上的短刃切实贴着怀溪的脖子,压出一道红痕。
傅昭大声骂道:“你疯了!我们是一伙的!”
戚容冷笑一声,懒得搭理那个蠢货,紧紧锁着怀溪的脖子,道:“你也不想她死吧。”
“十里,我只要十里。”
戚容的手心出了汗,她也在赌。
死一般的寂静。
戚容的心里渐渐没了底,难道她赌错了,这只狐妖对魔尊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就在戚容心理防线即将崩塌的最后一刻。
顾浛雁抬起薄薄的眼皮,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十里,逃吧。”她说。
傅昭这时候再蠢也明白到戚容是要独活,顾不得过多思考,他朝着戚容扑过去。
他是浮梦竹的副将,他才应该活着,戚容一个没本事没地位的女人,活着回去能干什么。
女人能打仗吗?
还没等傅昭靠近,一股强大的力量便猛地将他震飞出一米开外,他重重地摔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戚容面色丝毫不变。
蠢货,她手里有人质还敢冲上来,这不是找死吗?不过也算做了点好事,给她送了一个偷跑的机会。
趁着这个绝佳时机,戚容转身就跑。
傅昭几乎要呕出血来,那个女人就这么跑了,明明该带着丹药荣光回去的人是他!该是他啊……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傅昭毫无还手之力,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了位,疼得他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