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策马向云山去。
云山的山路并不难行,良驹沿路而上,如履平地。
很快,裴怀安就到了山顶。
裴怀安勒马停下,俯身靠在马背上,摸着马儿,叹着气。
她心中仍有些急切。
如今北境安宁,皇帝召她回京的旨意,为何还没送来呢?
长宁……有没有催一催皇帝呢?
裴怀安翻身下马,望向山下。白茫茫一片,淌冰河蜿蜒而过。
淌冰河碎裂,冰龙浮现的地方还没有再次冻实,看上去是突兀的一块蓝色。
裴怀安努力看向远处,如今两国签订和约,她或许有机会去看看裂谷八月时的奇景,她很想,和长宁一起去看看。
“王爷。”亲卫们追了上来,舒云的马跑在他们前面,她一脸担忧,“我们都跟不上,太危险了。”
“没事。”裴怀安笑了笑。
“万一遇见什么心怀叵测的人呢?”舒云皱眉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是长宁殿下说的。”
裴怀安被噎了一下,摸了摸腰间的无事牌,没说什么,却没再让马跑那么快了。
……
礼部侍郎许如被侍女引入御书房,她是辽国第一批女官,云初刚刚登基,她父亲就告老,而后由她取代了她父亲的位置。
许如躬身行礼,“陛下,您交代的事,臣都安排好了。”
云初沉默了一瞬,抬头看她,“有多少人?”
“回陛下,共九十五人。”许如恭敬地回答。
云初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短短三天,许如就能找出这么多符合她的要求的人来。“许爱卿果然没有辜负朕的信任。”
许如并没有因为云初的这句夸奖而露出得意的神色,态度谦虚,“多谢陛下夸奖,臣只是尽力而为。如今所有人都已候着,请陛下移步御花园。”
云初点了点头,起身往御花园去。
她没有传步撵,领着许如慢慢往御花园走。
突然,她脚步一顿,往金池去,让人把待选的男子都带到金池边去。
“陛下,可是我的安排有何不妥?”许如不由开口问道。
云初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不想去御花园了。”
她不想这段不算好的记忆和那段还不错的回忆与同一个地方捆绑在一起。
待到了金池,云初坐到了池边的亭中,待选的九十五人迈上池上的长桥,整齐地排了一排。
他们低眉顺眼,等待着云初的选择。
云初皱着眉一个个看去,目光停在一个衣着青衫,身姿修长的男子身上。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仔细看时,能隐约找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抿了抿唇,抬手指向那个男人,“他是?”
许如看了一眼,立刻回答道:“他是庶吉士,是京县知县家的独子,有姐妹五人,有子三,皆为女子。”
云初沉默了一会儿,“就他吧。”
话音刚落,天上飘下细小的雪花,云初站起身,走到亭边,伸出手去接,轻飘飘的雪花,落到掌心还不等看就化了,变成浅淡的水渍,好像接住的是一滴滴泪。
云初迈步向前,侍女为她撑起伞,她带着身后的侍从,很快离开了。
皇帝就这么走了,九十五名检讨、庶吉士、举人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什么。
程瑛没跟着他们讨论,他隐隐觉得,皇帝先前指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他。
这种似乎被皇帝看中的感觉让他有些激动和兴奋,然而这样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回到家,家中安静非常,叫来下人一问,说是他父亲带着一家人出城寻春去了,还叫上了他的姐妹和外甥们。
这事有些奇怪,但程瑛没有细想。
结果,第二日传回消息,京县知县一家在城外被匪徒截杀,无一生还。
皇帝震怒,派人彻查,发现是各藩王战败时的逃兵集结,与京郊作乱。
程瑛作为程家仅存的一人被皇帝召见,劝慰安抚。
十日后,皇帝下旨,纳程瑛为皇夫。
翰林院的青年才俊们对程瑛又是同情又是嫉妒,程瑛接了圣旨,激动之余却隐隐有些恐惧。
……
临近傍晚,裴怀安带着人回城,陆小白刚得了云初纳皇夫的消息,也不管腿上伤了,绕着裴怀安和她八卦。
裴怀安早有预料,不是很关心,一边喝茶一边敷衍地听着。
林絮和郑阿隐在一旁谈论医术,院子里只有陆小白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时,突然有亲卫来报。
“王爷,京都来人了,正往王府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