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走出房内,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心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被羽毛给挠了一下。
小吉子觉得圣上像个受虐狂,上赶着让首辅打。
“圣上,奴才给您上药吧。”之前手心被划破了,都还没上药,现在手背又给打肿了,让他们这些奴才心疼。
容昇在手背上揉了两下:“不用。”
他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点小伤小疼根本不算事。
小吉子张嘴欲要劝两句,容昇就已大步走了,去了旁边那座别院,这是柳尘舒安排给他的地方,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宿在这里,离柳尘舒很近,有一堆死侍保护着他,住着比宫里要安全得多。
府上还住了几十个幕僚门客,容昇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会碰到一两个。
若是正常来说,这些门客能碰到皇帝,自然是欣喜若狂,然后极力地展现自己的才华,好为自己谋一条更广阔的出路,可惜当今皇帝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因此这些门客大多都是表面恭敬,见到容昇后行个礼就完事了,没有人想在容昇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学。
但有一人例外,这人姓展名轻,是最近不久才被招募来的,他的籍贯在远离京都的桂川,因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文章,被人举荐到了柳尘舒面前。
展轻心中并不想为奸臣效力,可背井离乡,回去的盘缠都没有攒到,只能被迫留在这里,本来是计划好攒够银子便请辞,但从其他幕僚那得知原来圣上也住在宰相府,他便改变了想法,他想搭上圣上这艘船。
于是展轻时不时就跟容昇来一个偶遇,先混个脸熟。
可惜容昇有点子脸盲,除了柳尘舒的脸之外,其他人的脸,他过目即忘,当然这也得看他在不在乎,在乎的话,还是能记住的。
所以展轻处心积虑露了一个月的脸,容昇对他还是没什么印象,看他行礼,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就走了。
还得小吉子来提醒:“圣上,这人老在您的院子外徘徊,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什么企图?想图谋不轨也应该是去找柳尘舒吧。”容昇不在意地说道。
小吉子赞同地点点头:“也是。”
容昇踏进自己的小院里,吩咐小吉子说:“把他叫进来问问。”
展轻被叫进了屋子里,心里还有些忐忑。
容昇姿态随意地坐在榻上,手中摆弄着改良后的袖箭,烛火映亮了他半边脸,还有另外半边陷入在黑暗中,虽然年纪不大,却能看得出城府很深,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内敛,以及深不可测,这样人绝对不可能甘心当个傀儡,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展轻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噗通一声跪下:“草民展轻叩见圣上!”
这里可是宰相府,周围都是柳尘舒的耳目,展轻的胆子也是够大的。
容昇知道他的意图,可不敢点明,装傻充愣地问道:“你总在外面徘徊,是有什么企图?莫不是想对相父图谋不轨?”
柳尘舒的院子就在隔壁,挨得这么近,说展轻是对柳尘舒有企图,也是合乎逻辑的。
容昇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在提醒展轻,这里是柳尘舒的地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眼底,说错了话,可就活不过明天了。
展轻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了懂容昇的暗示,摇头否认:“草民怎敢对首辅图谋不轨,之所以在院外徘徊,只是想亲眼目睹圣上尊贵的龙颜,待回乡后,好与父老乡亲们描述,也不枉此次来京都一趟。”
容昇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吗?”
展轻跪在地上,认真道:“绝无虚言。”
容昇甩了甩手:“行了,退下吧。”
这么快就让他退下了,也没给其他的暗示,展轻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圣上愿不愿意用他。
容昇现在孤立无援,身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展轻这人一看就非常可疑,不排除是柳尘舒故意安排这人来试探,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小吉子关上院门,走进屋里,一边挑灯芯一边说,“圣上,那人好生奇怪,要不要告诉首辅?”
容昇半真半假道:“相父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这点小事就别去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