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莺儿端着盥洗用具进来,她把铜盆放在净架后就轻手轻脚绕过一架落地围屏来到架子床旁,掀开床幔一角看了一眼,池南还在睡梦中睡得香甜。
她又看了眼少爷从宫里带回来的漏刻,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唤了一声: “少爷,该起来了。”
池南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叫他,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下意识就要翻个身继续睡,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后强忍着困意坐直身子,双眼微睁,莺儿给他递了一杯清茶,池南接过微抿一口。
莺儿看着困意绵绵的池南心疼道: “都是昨夜抄书抄得太晚了,若是每晚都要抄书,那岂不是每晚都要睡不好觉了。”
莺儿忍不住又念叨一句: “这也太辛苦了。”
池南本来还觉得有些困意,可一大早听莺儿在耳边这么念叨,反倒是把剩下的困意散了。
他打了个哈欠起身下床,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这次的抄写不过是个意外,以后就算有抄写也不会再抄这么晚了。”
莺儿把打湿了的脸巾子递给他,这时厨房的人也送来了早膳,一碗海参粥和两碟点心。
自从池南当上太子殿下的侍读后,府中之人总算是把他当成大少爷来伺候了,每日每月该有的吃穿用物都一样不差地送了过来,有些甚至要比池枫房里的还要精致。
池南喝了半碗海参粥后莺儿又给他塞了块点心,池南嘴巴鼓鼓的嘟囔着就要要走了。今日太傅要检查太子的功课,他还要赶着回东宫把昨夜抄写好的课业交到太子手上。
池南来到书案拿起书和昨夜抄写好的课业匆匆忙忙就走了。
崇文殿里,楚杳已经入座就等着他来了。
池南今日着一身青珀色绣银纹锦服,身姿挺秀如青山玉竹,眉目如画,一双灵动的黑瞳更是顾盼动人。
楚杳见到池南进来的那一瞬间都看呆眼了,视线一直停留在池南身上,看着池南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直到池南从书袋里取出他的课业交到他手上时才缓过神来。
池南把课业递给楚杳:“殿下,你的课业。”
楚杳看着这一叠厚厚的课业,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愧疚感,他想了想,道:“池南,以后你就不用再帮我抄课业了。”
池南愣了一下:“殿下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我写的太差了你不满意。”
楚杳赶紧摇头:“不是。”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合理,于是憋了半天脸都快要红了,池南也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姑且认为他这是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复杂多变的心思吧。
半响楚杳才道:“我昨夜想了想觉得课业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完成才好,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有进步,你说是吧?”
池南:“......”
“是,殿下说的是。”
楚杳把课业放在书案上,又偏头看向刚坐下的池南,抬了抬下巴:“下学后跟我一块出宫玩去,怎么样?”
池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为难道:“殿下,陛下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的。”主要是受罚的话你不一定会被罚,但我肯定会。
楚杳一听这话就皱眉:“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只要我不说你不说父皇怎么会知道?”
池南心里默默无语吐槽,人家是皇帝你猜他会不会知道。
楚杳也不等池南劝说,直接就一锤定音:“就这样说好了。”
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池南闻声转头看去,而楚杳则是一听到这个声音脸就立刻垮下来。
抬眼看去,来人正是当今长公主膝下唯一的孩子,名叫白玉堂。
白玉堂自小就受太后宠爱,太后拿他都是当亲孙子对待的,吃穿用度样样不比宫里的皇子公主差,甚至在他八岁生辰时,太后还亲自向皇上讨了个恩典封白玉堂为世子。
白玉堂只比楚杳长了两岁,因着平日里太后时常记挂着他,所以她干脆让皇帝下旨准许白玉堂入宫和太子一块儿听学。
可以说,在太后那儿白玉堂这个外孙可比楚杳这个亲孙子要受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