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迟目光一敛,雪雕冰刻的脸上渐渐化出迷茫,“你在说什么?本尊为何听不懂?”
温白钰事先想过自己直言出来,秦迟可能无动于衷,可能会表现得很冷漠,更可能会训斥自己.....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幅反应。
像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温白钰心中的怒气被一片薄纱虚虚挡住,堵得慌。
他干脆把话挑明:“道尊您给我的两串九莲菩提珠事先被施了‘替厄’咒,您事先戴在我手上的是避厄法器,另一串用我的血入九莲珠,我确实顺手将那一串戴在萧祭川手腕上,致使他在红褥村替我挡了大灾,险些丧命,这里面固然有我很大责任,但道尊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
秦迟闻言瞳眸微瞠,似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半晌怔怔出神。
突然,他掀开宽大的袍袖,手指失神覆住手腕上的古朴珠串,喃喃低语:“竟是弄错了吗?我真是.......哎,糊涂啊。”
温白钰看着男人腕上那与之前送出的两串几乎一模一样的九莲菩提珠,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屋中静谧,流淌着股陌生的诡异感。
秦迟像是才想起对面坐着个人,快速放下袖子,觑了温白钰一眼,似是怕他多想般,欲盖弥彰道:“此事确是我糊涂,叫萧师叔受累,改日我定当面向他致歉。”
温白钰脑中紊乱一片,连秦迟口中喊出“萧师叔”三个字都不觉得违和。
依据秦迟方才话中意思,他原来是想将‘替厄’用在自己身上,是他要帮自己挡灾,结果不小心给了萧祭川......
“我怎会如此糊涂。”秦迟懊恼的扶额。
温白钰唇瓣嗫嚅,分毫发不出声音。
哪怕秦迟是故意的,这趟去红褥村,如果自己修为没有那么差,如果不是非要把手链给萧祭川,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到底萧祭川的身上发生的事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
“许是大限将至,瓶颈迟迟不见松动,心绪不宁所致。”秦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我当真是老了,哎,一点事都办不好。”
他越是这般自怨自艾,温白钰越是不知所措。
在失序的慌乱中,温白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住那个猜想背后的深意。
不安的捏住自己右手的食指,揉了一会儿,温白钰才重新找到自己声音,略显尴尬道:“竟,竟是误会......道尊还请多保重身体,切勿忧思伤神,反易滋生心魔误了道行。”
秦迟似是要回避这种气氛,忽然站起身,双手负背,走到窗前。
窗外雀鸟啼叫枝头,春风送来阵阵野花香。
屋内空气静默得好似凝胶般,令人感到窒息。
温白钰轻咳,迅速进入下个话题,“还有一件事想请道尊帮个忙。”
“讲。”秦迟无可无不可。
温白钰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开口,“一年前武道君曾请我替他查诊,我在他体内发现一只奇怪的寄生物,与这次我去红褥村发现的虫子一般无二,当时因一些意外我没能帮武道君将虫子取出,我想去一趟苍山峰的思过崖替他取出。”
不料,秦迟早已经知道‘天聆殿’议事的事,断然道:“普光峰派去的医修已经替武巍灏取出,你无需挂怀。”
“取出了?”温白钰一愣,上来玉清居之前,他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那虫子在人体中灵活游走,可入灵台气海,善于藏身隐秘,一般医修难以发现,我担心.......”
“是楚介去取的,楚介的医术极佳,已承楚峰主衣钵。”秦迟淡声道,“他的医术毋庸置疑。”
说到这里,秦迟像是想起自己两个在苍山峰受罚的亲传弟子,失望的叹了口气。
“道尊,可否能让我见他一面?”温白钰依旧坚持,“事关紧要,我想再确认下。”
秦迟霍然转过身,冷冷凝视他,“白钰,普光峰为何总是针对你,他人为何要在背后猜忌你,你可曾想过?”
温白钰蹙眉,他没有想,因为从来不在意那群人。
之前武巍灏寻过不少医修,其中应当有普光峰的人,当时抓不出来,如今便能了?
他很怀疑。
“片叶障目,终难成大道。”秦迟摇头。
“可是.......”
温白钰觉得做事谨慎小心点没有什么错,再说他的身体这般消耗,能延长几年寿命就很满足,可没有想过要修什么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