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伸手,“拿来我看看。”
温白钰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倒剩下的半瓶药水。
楚长歌随手一招,瓷瓶落入他掌中。
他拔开瓶塞,鼻翼动了动,又凑近些,眉心逐渐聚拢折叠成川字,手不停的晃着瓷瓶反复嗅闻,脸上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深。
“难道是什么稀世灵药?”
“应该很罕见,连楚峰主都认不出来。”
“厉害啊,这个妖医。”
旁人议论起来。
艳冷霜看向楚长歌:“楚峰主,究竟如何?”
楚长歌沉默须臾,右手将瓷瓶翻过来,里面的透明药水全倒在左手手心里,低头舌尖微触液体。
众人悚然一惊,温白钰的药水实在很不简单,竟然需要普光峰峰主亲口品鉴!
楚长歌撩起眼帘,死死盯着一脸憋笑的温白钰,左手倏然握成拳,冰凉的液体顺着卷起的手心滴落地面。
“骗子。”
“楚峰主何出此言?”温白钰嘴角划开浅浅的弧度。
“竟敢戏耍本尊,戏耍芈天门上下,该死。”
“叮!”瓷瓶被楚长歌狠狠摔碎在地,碎成粉末。
“是啊,是白水而已。”温白钰莞尔。
众人看向地上碎成渣的瓷瓶,再望向气定神闲的温白钰和额角青筋暴起的楚长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楚长歌话里的意思,俱是倒抽口凉气。
这株草妖是不是被吓疯了,居然用一瓶白水骗人。
艳冷霜忽然轻笑,“只是白水?”
楼行风脸色发青,僵硬的转身,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的人身上,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手微微轻颤。
“起来吧,喝水嫌脏,地上就不嫌脏了?”佃虞鸳咀着笑,轻轻踢了踢躺地上的师妹。
话音刚落,藜晓月就睁开眼睛,跟个猴儿似的原地蹦起,顺带施了个净尘诀将衣服清理干净。
“我是造什么孽啊,被那两个坏种盯上,又是痛失靠前排名,又是差点被那啥,又是喝脏水,躺脏地,温白钰你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说,要不是我机灵及时看懂暗示,你这套把戏到我这里就算完蛋........”
在少女的骂骂咧咧中,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那些落在两个尚且躺着装死的人身上的目光瞬间化为最浓烈的鄙夷。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在看见受害人昏倒时,瞬间想到要扰乱视听。
怀玉峰峰主赵霓泠嗤笑:“其实我觉得萧小子的提议很好,把他们衣服扒光试试看能不能醒过来。”
怀玉峰门下弟子皆附和。
秦迟脸上的表情狠狠一抽。
“我支持。”
“对,支持!”
“就扒光挂在演武场外吧.......”
几乎所有人都在喊。
“铮!”
一声清脆剑吟在演武场上响起,如一道闸门将那些吵吵嚷嚷的声浪止住。
南允摸着唇上不存在的胡子,幸灾乐祸叹气,“秦峰主,这是要清理门户啊。”
秦迟单手执长剑,冰山不化的面容充满肃杀之气,“孽障,还不起来!”
说罢,秦迟长剑一划,剑光弧影直向薛怀信劈去。
薛怀信哪里敢继续躺着,这一剑分明是奔着要他命门来的。
眼睛还未睁,人已经敏捷的就地翻滚,即便反应及时堪堪躲过致命的部分,左肩依然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薛怀信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爬到秦迟跟前,把脑袋不要命的往地上撞,声泪俱下。
“师尊饶命,藜师妹的事真的与徒儿没有半丝关系,一切都是慕容随一人所为,弟子从未与他勾结!而且他跟弟子讨要温白钰当炉鼎时,弟子当时是言明要考虑几日,其实只是拖延之计,弟子,弟子从未想过要把温白钰给出去,请师尊明鉴!”
秦迟是个什么样的人,薛怀信从小跟着他,早已经看清楚个大概。
这个人看似无欲无求,实则极重脸面,怕是早已对自己久久不能突破金丹境的事心存不满,所以瑶韵的任务只指派武巍灏一人去,却要自己在洞府内刻苦闭关练功。
为了维护罗霄峰的名声,直接当场清理门户的事情,薛怀信直觉秦迟做得出来。
毕竟自己不如武巍灏天资高。
不能成为秦迟的骄傲,荣耀,脸面,甚至无用到连温白钰这样一只小小的妖精都不如。
所以他总是心生怖恐,怕被抛弃,怕被牺牲,常常怨恨,显得刻薄。
可他只是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感觉到自己是有价值的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理解自己的,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