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介慢悠悠道:“武师兄,你这眼睛完全被破坏掉,能保留下来五成的视力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当初秦仙尊留下我们普光峰的人,你这眼睛定然能恢复九成,哎哎。”
听着他感叹连连,薛怀信握紧拳头指了指地上尚且昏迷不醒的人,“他呢,怎么还不醒来?”
“我的药丹可是百试百灵,正常人早该醒了。”楚介恶意的挑唇,凉飕飕揶揄,“谁知道他是不是怕被你们问责,故意在装死呢。”
薛怀信几步走过去揪住温白钰的衣领,直接把人提起来摇晃,“醒一醒,别装了。”
楚介凉凉一笑,“这么摇怎么能醒?”
薛怀信想到师兄被这妖毁了眼睛,恼得抬起手就要往人脸上招呼。
武巍灏从右眼失去一半视力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对薛怀信低喝,“住手!”
“师兄,你就是对他太宽容了。”薛怀信咬牙,生生收住巴掌。
武巍灏面色沉凝,没有开口说话。
当时温白钰到底抓住什么了?是那个东西吗?为何自己会下意识的抗拒?
“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楚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施施然走出洞外,舒心的呼出口雾蒙蒙的热气,就差没哼个小曲。
雾气方散开,一道人影蓦然映入眼帘,旋即匆匆与他擦身而过。
楚介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眼睛直愣愣的挪不开半分,待到眼前无人尚未能回过神。
武巍灏正想让薛怀信回去,好自个儿单独问问温白钰,忽然感应到洞外一股浑厚的金丹中期威压迫近。
薛怀信转身之时恰见有人走入洞府,以为是楚介去而复返,又觉气息不对,冷不丁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霎时愠恼冲天。
各峰弟子的洞府乃私人地盘,岂是旁人能随便进入的?更别说这还是罗霄峰首徒的洞府,这个新人花瓶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萧祭川,你竟然敢擅闯我师兄的洞府?”
武巍灏刚回罗霄峰,对芈天门这一年的事情知之不多,只是被对方的相貌惊艳住。
对方一身玄色绣银色雀翎纹锦衣,青玉带勾勒着劲瘦腰身,身姿挺拔如松,五官完美到最苛刻的人都挑不出一丝瑕疵。
最特别的是,分明是双风流轻佻的瑞凤眼,抬起羽睫时流转的却是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威摄力。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却让武巍灏硬是生出见着某位上位者的错觉。
武巍灏蹙眉。
少年姿态随性,就像是进来逛花园一样,对两人看也未曾看一眼,弯腰将地上的温白钰抱起,转身往洞外走。
“站住!”武巍灏额角青筋跳动,从未被人如此当面挑衅罗霄峰首徒的威严。
少年如入无人之境,理所当然到就好像是来捡走自己的东西一样。
他怎么敢?
薛怀信终于等来武巍灏开口,迫不及待朝萧祭川狠戾轰出一掌。
自从萧祭川在收徒大典上拒绝了秦迟的亲自招揽,薛怀信便看他十分不顺眼,若非对方这一年跑到苍山峰躲起来,早就找机会狠狠揍对方一顿了。
萧祭川没有躲,回身同样一掌拍出。
他的动作比薛怀信慢,气劲却先行一步到达。
两股金丹期的灵力在空气中对碰,撞出圈圈灵力波纹,洞府内石子霎时落下。
本身造洞府时就没有人想过要在里头切磋对决,并没有特意设置高阶防护法阵。
薛怀信被击退数步,一阵气血翻涌,惊讶之余不服之感自心头喷薄而出,再想出手,就听到武巍灏的阻拦。
“让他走。”
薛怀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兄!”
都让人闯到地盘上来夺人,居然这都能忍?
可事实摆在眼前,萧祭川抱着温白钰大摇大摆走了,武巍灏竟一反常态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待萧祭川走后,武巍灏才对薛怀信解释道:“方才师尊传音,让我莫要阻拦。”
薛怀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解。
武巍灏亦不甚明了秦迟的意图。
他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唯一能视物的眼睛沁出幽暗的阴郁,“既然是师尊的意思,自有道理,你我只需遵循便可。”
*
鼻腔萦绕着一股下过春雨后的山岳气息,往里深嗅还夹杂着一丝檀木香,温白钰缩紧肩膀,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塞入肥沃的土壤里。
一声无奈叹息落入耳畔。
温白钰感觉到身体一阵起伏,心中顿时生出疑惑,今日的床榻与往常颇为不同,怎么还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