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不必如此,本殿下倒也不会真的为难大王子,只是希望叫我大楚送亲队伍离开,而且我同九殿下,并不能在两国邦交上插手,还请去东宫请示储君殿下,莫要叫在下为难才是。”宋清梦温声道。
本以为圣女一直是好说话明事理的人,宋清梦这话说完之后,她就应当带着臧北的队伍回去了,没想到她却什么都没有动作,双方仍然在僵持着。
半晌后,一双细长的手指从马车中伸出,一人探出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送亲的九殿下褚星河。
宋清梦注意到,央金看向褚星河的瞬间,犹如溺水的人游到了岸边,抓住了上岸的石子。
“臧北圣女,带着皇子大闹友国的送亲队伍,这事儿传出去,只怕不好吧。”
但褚星河的语气却并不温和,甚至能听出冰冷的躲避之意。
“殿下,大王子并非故意为之,只是臧北来此之意已经十分明确,而且早就提出来过,只是迟迟等不到答复想要一个回答而已,如此一拖再拖,是不是不尊敬友国!”
来大楚的人都从未见过圣女这般据理力争的样子。
事实上,她总是给人一副任人宰割,遇事退避三舍的错觉,在朝中更是很少说什么话,一说话,听起来不像是什么臧北的圣女,更像是个和事老。
也就是这样一个印象,叫大楚众人都以为央金是个好欺负的寻常女子。
其实怎会如此?
既然能成为圣女,怎会半点谋略没有,甘心一辈子做一枚棋子?
就算是心甘情愿做臧北的棋子,知道了那事儿之后......
宋清梦禁不住想起那日央金的神情,与平时相比多了些懵懂,同时亦少了些许的沉稳。
年方二八的姑娘家家,小小年纪就如此沉得住气,如果不是性情本就呆,不问世事。
那就是早已看破,知世故而不世故。
褚星河听了她的问话,似乎也有些意外,道:“圣女,刚刚世子殿下也说过了,有什么事儿理当找本君哥哥储君商议才是,本君,说话不算数呀。”
圣女盯着他,迟迟不挪目光。
那褚星河也不怕,满眼笑意,仿佛叫人陷入了他的温柔乡中,好商量的很,但也半步不退。
果不其然,半晌后,央金还是败了下风。
“既然如此,我们在此僵持也不做好,洛桑...”
“我哪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啊圣女殿下!本王子又不是狗!再说了,我们明明有理!您若是怕了,就交给我,我今天偏就赖着不走了!”洛桑怒道,转头看向宋清梦,底气瞬间又不怎么足了。
宋清梦歪了歪头,见圣女攥着马缰绳的手指分明捏的更紧了,半晌后,女孩说道:“走吧,去找储君殿下。”
洛桑见圣女如此发话,便知道自己没有继续僵持的道理了,就算心中再不服,但那毕竟是圣女,圣女自有神仙指引,定有自己的道理。
他想到这里,看宋清梦不爽也只得咽下这口气,转头跟着央金走了。
褚星河见状,缩回到马车中,宋清梦扭头看过去,禁不住勾起嘴角。
良辰吉日,快要初春,朝气蓬勃。
雪化了,风也跟着轻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目送常罄恩离开之后,宋清梦还是湿润了眸子。
这去西沙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要说长,足足有十几二十日,要穿越草场和沙漠,换三匹马走千山。
要说短,自上次一别也不过几百日,如今再度道别,早已不是过去有所眼缘的人。
他们是兄弟,是同甘共苦、一并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朝堂险恶,常罄恩抛下官名和家族一走了之,而剩下的两个人,还在为胸中的宏图大业,为平定天下而继续向远方而战。
这些选择,是对是错,无人知晓,也无人能评判。
“你们小时候的关系就那么好,怎么现在分开了一点都不难受?”宋清梦看向褚星河,轻声问。
其实他知道,褚星河不是不难受,只是习惯了将太多的伤感的情绪藏在心里,去做那个坚如磐石无可撼动的帝王。
“我只是想,或许京城的生活太单调也太乏味无趣了,我和他,又或者小郁孤和徐知章......”
“都该离开了。”
宋清梦目光一缩,偏开头,抹了下眼角。